孟惜和對這裡已經很熟悉了,不用芳信招呼就找了個地方坐下。
芳信很快拿了膏藥過來,還有一個圓潤的玉片,用來刮塗膏藥。
雪柳忙上前要接:“道長,我來就好了。”
芳信沒讓,自己拉著椅子坐到孟惜和麵前,還移來了明亮的燈臺,一手熟練地攪著黑乎乎的藥膏。
雪柳疑惑地瞪著這位動作自然的年輕道長,他難道不知道男女之防?
再去看自家大娘子,以為她平日最在乎這個,肯定要拒絕,還會因為這個道長的輕浮動作而生氣。
沒想到,她看上去確實有點生氣,卻沒有動,只是皺眉盯著那藥膏,懷疑問:“這個藥怎麼這麼黑?”
芳信刮出一些藥膏,往孟惜和泛紅的臉頰上塗:“別動,這藥膏是特製的,非常見效,塗了明天就能好。”
“放心,這藥膏能洗掉,不會把你的臉染黑。”
孟惜和被他塗了幾下,又皺眉聳了聳鼻子:“為什麼這藥膏聞起來有點臭。”
“為什麼臭?你真想知道?”芳信仔細塗著她的臉,露出一點神秘的笑,“很多東西都可以入藥,夜明砂、人中黃,你知道這些都是什麼嗎?”
孟惜和臉色微變,立刻想躲開他手裡的膏藥,又被芳信拉回去:“這膏藥裡沒放那些,安心塗,別亂動。”
額頭上的青紫用的是另一種藥。
替她塗著額頭時,芳信臉上因為和她交談而生出的微弱笑意又逐漸消失。
“你還沒回答我,這傷是不是林淵打的。”
“如果我說是,你接下來是不是要問,他為什麼打我?”
“不,這個問題沒必要,不管他為什麼,都不應該。”芳信給她塗完藥,感覺她現在的模樣像個小花貓,受傷後警惕的小花貓。
手指微動,在她完好的臉頰上輕柔地蹭過,又放下去。
“我更想問的是,被他這樣對待,你依然喜歡他?”
“……這不是你應該和我談論的事。”孟惜和的語氣有些諷刺,“你不是‘沒有七情六慾不能破戒’的道士嗎?”
當初芳信曾用這句話來騙她。
而此時,他認真地看著她,問:“如果我說我願意放棄多年修行,娶妻生子,你願意和林淵和離嗎?我可以保證,給你不輸於現在的生活。”
孟惜和瞪大了眼睛看他,旁邊燭臺裡的火焰在她大睜的眼睛裡跳躍。但片刻之後,她又閉上了眼睛。
她緩緩搖頭,神色重新變得冷靜:“林淵於我而言是一個深淵,你難道不會是另一個深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