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著,一邊環顧四周,眼看著要發現圍牆上的人影了,卻被李沙棠一把攔下來。
“沒事,你去忙自己的吧。”李沙棠輕咳一聲,眼神有些遊離。
雀香沒發現疑點,便匆匆趕回去了。
這是她們在李府陪少主過的第一個年,有很多東西要準備。這府上又只有她們幾個婢女,每個都忙得手忙腳亂。
待雀香走後,李沙棠緊緊盯著牆上的黑影,聲音有些輕:“下來吧。”
黑影還是沒動,她眉眼徒然一厲,忽而屈指彈飛銀壺。
潔白銀壺折射出月光,照射在那人如玉的臉上。
點點酒液沾染在他鴉青色的袍角上,與松香混合在一起,牽引著地下醉醺醺的李沙棠。
“你身上的酒香......很好聞。”她飛身向前,忽而捉起他修長的手,插入指縫間細細嗅著。
“殿下請自重,祝餘雖是一介白身,卻也不是讓殿下這般戲弄的。”他的聲音又輕又冷,收手回袖的力道卻很重。
她瞧著他染上薄怒的如玉臉龐,忽而笑起來,止不住地笑:“怎麼?崔公子發怒了?崔公子竟然還會發怒?”
她笑著笑著,眼淚忽而滾落而下。
“你想當官,我不攔著你。但你的為官之路,不該用這麼多的人命來鋪就!”她的聲音不大,卻已經嘶啞了,“你利用我多次,我只利用你這一次,你便生氣了?”
“你是不是覺著,你只是利用了我,又沒對我造成什麼損傷,我不該毀了你辛苦經營的一切?”李沙棠坐在牆上,雖是仰頭望著崔杜衡,可眼神卻是居高臨下的。
“你利用我除了四大糧行,毀了陸家根基,叫陸家對我恨之入骨,你自個兒卻雲淡風輕,仿若無事發生;你利用我與大理寺交惡,來救出沁陽,從而徹底控制明陽;你利用我來除掉明陽,從而埋藏佛骨之案的真相,並順便向空淨示好,讓他安心對王家作出臨死反撲......”
“哦不,”李沙棠拭去眼角淚珠,眼睛被淚水洗得愈發透亮,“甚至二皇子也是你殺的,他曾經派人追殺你,想要廢掉你的腿,讓你徹底與皇位無緣。”
“你比表哥略大一些,或許我應該稱您一句......四殿下?”她看著他冷透了的臉龐,心頭堵堵的,便想轉身離去,“從今往後,我們......”
他忽而抓住她的手,力道之大,竟叫她趔趄了幾步。
“你又亂吃藥!羅勒丹雖能壓制你身上的毒性,讓你勉強恢複幾分功力,但......”李沙棠猛然轉頭瞪著崔杜衡,話還未說完,嘴唇忽而被咬了一口,他的虎牙尖尖的,咬得人生疼。
她舔掉唇上的血珠,恨恨道:“你不愧是屬蛇的......”
她話又沒說完,他抓住她的肩膀,就著原來的傷口,又重重地咬了下去。
尖牙刺破血肉,唾液沾染著傷口,帶來近乎麻痺的刺痛。
李沙棠只覺得自己瘋了,她腦中的神經忽而興奮起來,叫囂著反攻。
她的牙齒比他還鋒利,一口狠咬下去時,滿腔腥味在兩人嘴裡爆開。
她如願以償地看到他眼角沁出來的淚珠,和眼底一閃而過的痛意。
李沙棠凝視著面前玉冠墨發、唇紅齒白的青年,忽而伸手撫過他眼角下搖曳的淚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