濛濛細雨中,一匹膘肥體壯的赤焰馬在林中奔騰,驚起鳥兒陣陣飛。
李沙棠胸口緊憋著一口氣,只好再加一鞭子,沖著前方大聲地嚷著:“星焰!再快些!”
赤焰馬高鳴長嘯,更加迅猛地朝著前方直沖而去,身後激起一片塵土和碎葉片。
李沙棠閉著眼,仰頭感受著絲雨針紮般的刺感,脖頸間冰冰涼涼,冷冽透骨。
她腦子裡閃過三年來的點點滴滴,很快又化為一片白茫茫的霧氣,消融在滿身水汽中。
今日的惡作劇是成功了,可她卻越來越憋悶。說不上來是為什麼,或許是表兄的變化讓她失望,也或許......是那個人的回來,擾亂了她的心神。
正這般想著,她複又睜開眼,隨後拎起腰刀,揮手往前方的巨樹砍去。
高聳入雲的樹冠猛地撲倒在地,渾濁的液體激濺四方,引發周遭動物騷亂。
痛快!
李沙棠得意地收回腰刀,看著滿地零碎的潮濕土地,拽住韁繩,隨手撕下袖中一角,將那惹人煩的濕發包起。
就在她準備繼續長奔時,一道悽絕的喝聲穿過陣陣樹林來到她的耳邊。
“少爺!快跑!”
李沙棠朝著那個方向眯了眯眼。
人嘛,一旦心情好了點,就喜歡多管閑事。
李沙棠撫上腰間佩刀,胸腔裡的心髒咚咚跳著。她亮著眼,策馬向那個方向奔去。
像極了一隻聞著味兒的搖尾虎崽。
樹葉撲簌簌地落下,掉入那充滿腥味的土地上。
纏綿的細雨模糊了崔杜衡的視線,只剩下那明晃晃的刀與劍,和前方大片湧來的、扭曲的黑。
那幾個從未見過的護衛已渾身是血,卻還要咬牙拖著重劍,拼著最後一口氣再殺一個人。
“放棄吧,小公子。”最後頭的黑衣首領低頭擦拭著手中刀,雪白的刀面映出他上揚的唇角,“我們就要你一條腿,其他的……我們也要不起。”
崔杜衡眉眼溫潤,內裡的光卻很是漠然。他冷眼瞧著護衛一個個死去,直到只剩兩個搖搖欲墜的破爛軀體,他才摸了摸袖中的藥丸。
“想得美。”崔杜衡眼尾微勾,吐出來的話卻像一條毒蛇,“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是嗎。”黑衣首領感興趣地抬頭,還沒等他說下一句,一把大刀就猛地砍下來,他急速下腰躲過,身體柔軟的不似人。
李沙棠策馬而來,見此咂了咂嘴,興奮道:“還挺快!”
黑衣首領就地一滾,待離李沙棠遠點後,才問道:“閣下非親非故的,便別管這閑事了吧!”
李沙棠挽著刀花,隨手收割了兩個黑衣人的頭顱,這才側眼看黑衣首領,“本人平生最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有問題?”
黑衣首領一雙眼森寒地盯著死去的部下,短短幾秒內,他這方就只剩五人了。
“沒問題。”黑衣首領勉強笑著。
下一秒,他猛地暴起,一把橫刀朝著崔杜衡鋪天蓋地而去。
崔杜衡抬眼望去,眼底閃過一絲冷芒。下一瞬,那兩個破爛軀體猛地撲向他,將他浸滿了腥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