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與偕腦中沒彎彎繞,今日出宮宣旨賜婚,他早就想著要去河間王府了,結果還與小將軍錯開了,他仗著沒人管就不回司禮監,興致高高地等著人出來。
荀鵲知道他在宮門,出了皇宮就下馬車朝他去了,見到衛與偕面上期待滿滿的表情,越發被他感染。
衛與偕笑得溫暖迎上去:“怎麼今日起這麼早,妹妹的胎好著呢,我會好好看顧的。”
荀鵲聽他順口地叫妹妹,臉上露的都是他本來的表情:“你這孩子倒是一點也不見外,我今個答應了願久一同用早膳才去的。”
衛與偕細緻地扶她上自己司禮監的馬車,動作像在對個瓷娃娃:“我才不是孩子了,我馬上要做鵲鵲夫君了。”說著話他又把腦袋湊到荀鵲頸間,叫荀鵲感受得到他溫熱的呼吸:“如今再叫也不用顧清白名聲了。”
荀鵲叫他弄得臉頰滾燙,兩隻手捧著他的腦袋推開:“從前沒見你這麼膽大呢,從前還要害羞呢。”
衛與偕知道沒人能看見,又輕輕撲了過去,雙手環住她的腰,蹭蹭腦袋:“鵲鵲身上好香的。”
荀鵲看得眉眼愈發溫柔,伸手拉他起來坐好,自己鑽進了他懷裡,衛與偕只是滿心快樂,握住了她在他這一側的手,十指相扣。
就這麼相擁一路,早上並沒睡醒的荀鵲給折騰迷濛了,馬車停下時,荀鵲撒嬌般哼哼著,兩隻小手勾上了衛與偕的脖子,也不顧自己會不會把他身上紫色蟒袍弄皺。
衛與偕順勢攔腰抱起來,流暢地下車,沒看身邊人是什麼樣的怔愣表情,給荀鵲抱進了河間王府。
他熟門熟路地進了她閨房,荀鵲還在懷中滿意地朝他眨眼睛,勾得衛與偕偏頭輕啄了她一口,才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到床榻上:“再睡一會兒,我晚些從司禮監回來就來。”
荀鵲眼中好像有光閃爍,嘴角的弧度久久下不來,嚶嚀一聲好,看著衛與偕戀戀不捨地消失在房門口。
半晌坐了起來,理了理頭髮:“聊若。”
聊若正與明祈同在門口無語望天,聞聲推門進來,就是沒忍住憋了許久的笑話聲:“怎麼了鵲鵲?”
荀鵲無奈哼笑一聲,笑罵著叫他倆去準備出城見人,明祈聽聊若說話久久沒停下笑聲,等荀鵲板起了臉才勉強到門外去笑去。
另一邊,寧護聽聞族中長輩這就給妹妹定了親,快馬加鞭什麼也不想就一人先回了京,打算好好問問妹妹究竟怎麼一回事。
而同去送親的鎮朔軍,全交由那位左軍師,要說這左山賢安然領軍回了五軍營,照常獨自回帳,一進帳敏銳地感受到旁人存在,卻一下子被制住了。
左山賢心中警鈴大作,緊緊盯著前面背身那個女子,衣著一身嫩黃,頭飾也繁重端莊。
荀鵲轉身,見到了一張有些蒼老的臉,頭上已經有了灰髮,嘴邊的胡茬也並未細心處理,卻是一張久違的面孔,這就是左副將。
男人卻一下子愣住了,兇狠的目光轉為了呆滯,沒一會好像鼓起勇氣一樣試探地開了口:“小將軍?”
荀鵲被這一聲叫得鼻子發酸,忙側臉微微仰頭,一邊抬手叫兩人放開他:“經年未見,左副將安好。”
左山賢不敢置信,但那女子確實與從前荀小將軍一般無二的面孔,只是從前的巾幗添了好幾分柔弱,卻又像是宗室女本該有的樣子,他跪下了,手上行的是軍禮:“小將軍,是我無能,救不了王爺世子,還救不了王妃,小將軍!”
左山賢說的激動,悲憤之下猛地磕了個響頭,荀鵲忙繞過去拉住了他,八尺男兒眼眶中有淚滴落,滿眼猩紅。
荀鵲不知如何反應,沉重之下她只輕輕嘆了口氣:“左副將,我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左山賢並不拖沓,聽她問就說:“我領兵趕到時正見小將軍在下,世子在上撐著手臂,面朝小將軍,胸口是一杆梅花槍穿透而過……”
荀鵲閉了眼,由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是,當年衛臨忠就是提了她的梅花槍準備殺她,她從前也是闖了什麼禍都有哥哥兜底的小姑娘,有回回溜去軍營都幫忙打掩護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