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廖光輝非常膩歪地偎著她,瑩瑩明白他不光光是想好事,他肯定也是從羅小曼的事情中受到了刺激。瑩瑩從了他,卻沒有什麼的趣味,黑暗裡羅小曼一直在她的心頭縈繞,她兩眼茫茫地向上睜著。事畢了,廖光輝仍死死地抱著她不撒手,瑩瑩欲推開他,就聽見他繾綣不已地話語傳來:“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隔著漆黑的夜幕卻是說的聲情並茂,瑩瑩聽了,一動不動就感覺到了自己那顆漠然的心砰然融化的聲音。許久,廖光輝已沉沉睡去,瑩瑩躺在思齊和廖光輝之間,內心卻是無比的鬱結難受。終久久難以入眠,在羅小曼的或是她自己的絕望夢魘裡她一再沉浸……
她不時告誡自己,她是不會跟他這樣一個人渣好好過下去的!雖然說她就這樣一個人帶著孩子出去了確實舉步維艱,難以生存,但是跟他這樣一個人渣繼續生活下去她終是屈辱難忍。但是,主要還是羅小曼死了以後他確實乖張了許多,這又使得她心情更加的鬱結納悶起來,同是又不時地數落起他的不是來,但是他又不再跟她叛逆反抗了,一說他就嘿嘿著說,我改。這倒是違背了她的初衷,她倒是要一回回地挑戰他的底線,直等著再鬧個天崩地裂的她就能一倔強趁著那個計劃好的日期就憤然離去了,去過她一個人的由己的生活,就像所有的勵志的單親母親一樣。
接著她還跑去諮詢了一下思齊的戶口問題,倒也是符合她的心意,未婚生育的孩子戶口是應該落在母親的名下的。於是她回了一趟老家,準備把思齊的戶口落實到了她的名下,然再把她母女兩個的戶口單立起來,這樣就解決了她一個人帶著孩子生存下去的主要問題。她這樣在回去的時候就懷著一種悲壯的心胸。然而就是這一次回去卻是發生了意外的事情。
拿戶口本的時候,瑩瑩向李金鳳編了個瞎話,說是思齊看病的時候需要戶口本。李金鳳的臉色就更是凝滯了,於裡於外她可不希望家裡無緣無故添上這樣一個孩子的戶口。瑩瑩見狀忙開口接道,這次順便把我的戶口也遷走。李金鳳聽到這裡就面色沉著地思慮了一下,然後冷冷地說道,那我問問你爸吧!瑩瑩怕之間再有耽誤,遂開口斷然說道,不用問了,我跟我爸說過了,——反正我早晚都要出這個門子的!
聽到這裡李金鳳就抬起那一雙金魚眼來望著她,她的話就洶湧地自嘴裡吐了出來:“——那也沒有你這個出法呀?”瑩瑩望著她,她看不出來自她那一雙鼓出的金魚眼裡是關心她呢,還是鄙夷。“——結婚沒結婚!就生下了孩子!現在又把孩子立到你的名下,果然是從小缺少教育,不然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瑩瑩聽了低下了頭來慚愧著,內心底卻是倔強地咬了咬牙關。
瑩瑩走進了東屋,自從奶奶去世以後,她又不在家,東屋子裡顯的凋敗荒蕪的很了。正當門的這一間跺滿了一袋一袋的糧食,自從奶奶去世以後,李金鳳把孃兒倆的東西大致都扔的差不多了。只裡間還留有一張床,上面堆滿了雜物,大概也是留給瑩瑩睡的,瑩瑩卻是不敢設想要是以後哪一天回來了該怎麼要在這兒住下去,陰森森的。最叫人欣慰的是奶奶的那個老闆箱也在床上擺著,上次臨走的時候她著意把她的東西都收拾得好好的,包括她從小以來的那些東西,雖然經過天長日久的侵蝕都已泛了黃,已經破損不堪。她又還著意在裡面放上自己的幾件衣服,真心的恐怕李金鳳當廢品給她賣了。這次回來她就決定要帶走了。
收拾的時候,她就開啟了那個黑色的日記本,信手翻到了一頁,正是一句:“十六歲的我,初長成,在我面前鋪設的到底該是一條金色大道呢?還是一條幽暗的孤獨的寂寞的人生之路?”倒是切合的反襯出她當下的處境來,不由地心緒萬千。
劉大柱倚著東屋的裝滿豆子的口袋跺蹲下來的時候,瑩瑩喊了一聲:“俺爸!——”頭卻都沒回,並沒有看到他手裡拿著的一封信。
“妮兒,這封信是你媽寄給你的!”
瑩瑩遲鈍地反應了良久,方轉過臉來,望著劉大柱,他手裡拿著那封信。
“是你媽!你親媽寄來的……”劉大柱望著面色遲疑的瑩瑩說道。
瑩瑩顫兢兢地走過去,接過來那封信,信已拆了口,厚厚的一沓。
“是我拆的,你不會怪我吧,也沒叫誰看,——你不在家,我怕有什麼事。”
“信裡寫的啥?”
“她坐監獄了,判了很重的刑,希望你能去見她一面。”
瑩瑩感覺渾身的細胞都打了個激靈。
公路邊,瑩瑩孤零零地立著。天已轉秋,不時有樹上的黃葉飄落下來,眼前的世界既熟悉又無比的陌生。地裡剛剛收完了莊稼,四野裡空曠曠的,遠遠地望去只有村莊地頭的大白楊還茂盛著蔥蘢的顏色。也是怪她大意,之前竟然得到過她的訊息。是在她剛剛懷孕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