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開始。
雙方猜先,庾開執黑子先行,嵇盈執白子後行。
還未開戰,嵇盈先輸了一招。
他看了一眼眼前的白髮老者,額頭上微微冒出一層熱汗,嚥了咽自己的口水。
他所能希望的,就是這個老者是個臭棋簍子,空有愛棋之心,卻無通盤妙手。
現在漩渦大陣仍然在不斷地執行著,那些東海鮫人,如同過江之鯽一般,不斷湧向雨霖城。無論是猜先,還是戰局,庾開都佔盡又是,遊刃有餘。
他一雙杏仁眼似睜未睜,似閉為閉,施施然一副自得之情。
開局之時,庾開從容自得地拈起一顆顆的黑子,又翩然將黑子落在棋盤上。
他的開局追求的是一個字“穩”。佈局紮紮實實,如同威武雄壯的軍陣一般,其徐若林,不動如山。
而棋盤的另一邊,嵇盈則顯然太過緊張,他思慮過甚,一會兒擔心下角之盤不夠厚實,一會擔心中路會被人長驅直入,所以他舉棋不定,猶猶豫豫,白子也如星羅棋佈,到處都是。
一開始,他便已經落後了一大截。
“小友,你的棋藝還需要在磨礪磨礪啊。”庾開手撫長髯,笑呵呵地說道。
“哼!要你管。”嵇盈擦了擦頭上的汗,一臉嫌惡地說道。
過了佈局階段,雙方便展開了中盤你死我活的廝殺。
因為在開局階段,嵇盈在四個角都有佈局,但每一塊棋都不夠厚實,彷彿是中氣不足的病秧子。
相反,庾開的棋型漸漸形成了一條大龍,蜿蜒盤旋,威武不屈,將嵇盈的四塊棋分成了彼此無法呼應的四塊孤地。
“俗語有云:所謂古之善用兵者,能使敵人前後不相及,眾寡不相恃,貴賤不相救,上下不相收,卒離而不集,兵合而不齊。合於利而動,不合於利而止。”
“小友,你四塊棋皆已陷入死地之中,如何還能存活?”
此時,嵇盈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棋盤上的四塊飛地。白子被黑子形成的大龍反覆絞殺,吞併,如同喪家之犬一邊,只能狺狺狂吠,卻無法直攖其鋒。
只需再過三十幾手,這一盤棋就算徹底輸掉了。
嵇盈狠狠地拍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一臉沮喪地說道:
“都怪我思慮過甚,貪墨太多,處處都想顧及,卻處處落於下風。早知道,就不這樣佈局了。”
嵇盈的眼中淚光閃爍,舉著白子的手微微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