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在盟下朱雀堂堂主位置上坐了快三年的孫駕堯,已經很習慣這個會場的環境,如果不是因為這幾年家裡時不時就要死個接班人,他原本可以過得很愜意。
但現在,他整個人的狀態,只讓人覺得陰沉。
那副“全世界都欠我家一個交代”的表情,甚至連聶志遠和孫滿弓都不敢招惹。而另外其他兩個位次在孫駕堯之上的,盟下戍衛堂堂主周明誠背後沒有家族支援,在孫駕堯眼裡就是白銀盟盟堂的高階打工狗,白虎堂堂主花千樹稍好一些,可在孫駕堯心裡,最多也就是“靠被徐驍日了才上位的花家交際花”,年紀大了之後,更是成了“花家老妖婆”。
朱雀堂之上,孫駕堯全然不當回事,朱雀堂之下,最大的盟下玄武堂堂主徐毅光,在孫駕堯面前就更是小輩中的小輩。徐泰來也不過只是徐驍養的狗,徐毅光作為徐泰來的替補,那算個der啊?更不用說五大堂之外,雲忠君這種連提名盟主繼任資格都沒有的貨。
“現在的形勢,已經很嚴峻了,十二月份,晶核的價格要是再降不下來,取暖的費用和食品價格再下不來,老百姓會很憤怒。據我目前拿到的資料看,佔白銀盟人口總數過半的體制內學徒和大量見習學徒、臨時工學徒、學徒級臨時工、各級武裝臨時工,他們的收入水平,已經遠遠趕不上我們物價上漲的水平。
這個情況,短期內有所波動,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們現在的情況是,物價已經飛漲了整整八個月,從今年四月份到現在,一路只有漲,沒有跌。相當於是上一個冬天剛剛熬過去,物價立馬就控制不住了。現在一轉眼,冬天又要來了。我就想問,這個事情怎麼辦?我們要怎麼跟下面的人交代?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到底有沒有解決的方法?
甚至於說,到底該不該有人站出來,為這件事情負責?”
社稷城孫家這幾年沒和柳家搶肉吃,從中州禁行區購買的股份不多,孫駕堯這番話說得就相當理直氣壯、正氣凜然。
而坐在臺下的柳家代表、趙九州的便宜岳父、柳一飛她爹柳繼心,則假裝聽不懂地在那兒裝死,甚至眼裡還帶著笑。
有趙九州在背後做靠山,別人怕你孫駕堯,老子可不怕!
老子的女兒,那可是見天的要被趙九州……
柳繼心如此,另一頭的最高位上,本該主持局面的聶志遠,卻真的好像就在發呆。自打前些日子差點被怪物弄死,然後又被趙九州勸退一次後,聶志遠就經常開始無故走神。
此時被孫駕堯這麼當中陰陽怪氣、指桑罵槐的,聶志遠也好像沒聽見似的。
在全場異樣的目光下,聶志遠不動如山,孫駕堯則越發來勁兒,繼續道:“同志們吶,群眾的怒火,你們是已經看到了的!就前幾天,就在社稷城裡,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見證者。那麼多人圍在那幢樓下面,武裝部隊來了都驅不散,幾萬個獵魔師上街抗議。這是白銀盟立盟兩百年來,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這隻能說明一個問題,就是群眾對我們,很不滿意!白銀盟搞成這樣,我們在座的每一個人,誰都脫不了責任!”
“孫長老真是精力旺盛,都快八十歲了吧?”
“是啊,不服老啊……”
臺底下,柳繼心偷偷地在腕錶上跟雲舒發著資訊。
雲舒問道:“聽說飛遠投資,昨天吃進了一部分馮山銀行的股份?”
柳繼心嘴角一揚,“你們雲家的訊息,還真是靈通。”
雲舒繼續問:“馮山銀行是黃金盟聯合儲蓄銀行的加盟行吧?”
“對。”
“飛遠投資對馮山銀行實現百分百控股了?”
“還差一點……”柳繼心猶豫了兩秒,還是如實說道,“馮家有個重要人物失蹤了,我們沒能拿到她的簽字。徐家的力量不行了,這原本是我們委託給徐家的工作。”
雲舒立馬挑撥離間道:“會不會是故意的?”
柳繼心輕輕搖頭,在腕錶上回道:“不要說不利於團結的話。”
雲舒看到這話,微微聳了下肩。看來雲家想要在趙九州身邊站得更穩,還有挺長的路要走。至少柳家這群皇親國戚,顯然是還沒完全拿他們這些邊疆的勳貴當自己人。
雲舒把腕錶的通訊介面一關,繼續聽孫駕堯在那兒激情澎湃。
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孫駕堯已經開始在指責各大堂口辦事不力,挨個點名下來,點得負責全盟庶務的公務堂堂主雲忠君臉上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