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眼看著來路,修濟輕搖頭。
小小綠柳城,均算下來,不在桂花飄香之季,每日進城的商隊也有三四支,加上有本事傍身、單獨往來的散人,外客往來比龍鱗、龍崖還熱鬧了,不過此時,道路上空空蕩蕩,沒個人影。
和尚修的閉口禪,口不能言,點頭搖頭只能表達個大概,屠老二猜不出,皺起眉:“鈴響了麼?王大爺怎不來?”
同桌賭錢人,“前輩”啥的,屠老二也早不叫了。
和尚還是搖頭。
“總該不會陪我曬日頭?屠二不是四門村人,與大和尚沒仇,用不著你來苦熬。”
修濟瞥他一眼,索性閉上眼。
身為嘴碎人,守門又是個無聊差事,有時對路過的螞蟻、麻雀都能嘮叨一會,好不易有個聽眾,便是個啞巴,屠老二也不減興致,頓坐來身側,把臂膀一碰:“閉上眼,也不是看景,到底啥事?”
修濟不理睬,他再轉別的話題:“和尚,我修行妙法,也有好些處澀滯不暢,與你說道說道?”
講解妙法疑難,無須聽“法”,只解某關竅不通之處,並不會外洩法決。
和尚搖頭。
雖說一理通,萬法皆明,不是不能解別家修者的疑惑,但修行細微精妙處,窮盡所知之詞尚嫌不能表明其意,哪是他個啞巴搖頭點頭道得清楚的?
稍有不慎,害人一生!和尚自己,似乎自學法之日起,就聽著些歪經,不是啞巴也不敢教人!
城主敢任他那外室向花子求教,是因有天仙明晃晃地盯著,那廝但凡敢教偏丁點,也會知曉。
屠老二如今四階,雖還只是低價,但聽說入綠柳才換修的妙法,不到四年晉兩級,並不算慢,且修行事,厚積薄發、後來先至的比比皆是,修行一味快也不見是好事,他自家心急而已,並不用教導。
沒得應承,屠老二又換話:“和尚覺著,南晉可會與咱們天干府開戰?”
不為敵,早該遣人來談和,要打,斑竹的南晉軍就該再北上,不會是眼下局面!
不戰不和,這件事上,和尚一樣難斷結局,不知該搖頭還是點頭。
好在兩息之後,終不用再聽他聒噪。
和尚猛然睜眼,雙眸精光四射。
屠老二隨看向來路。
道路兩三里地外,慢悠悠走來位挑著貨架的貨郎,行走的每一步,竹扁擔兩頭都搖晃著上下起伏,東西定然不輕。
每一步,似乎都帶著韻律。
敢孤身在外行走的,定不是凡俗,但屠老二往後望望,不見王乾,城內一片祥和,金鈴也該未響,便道:“這等自持本事大,不懼山妖邪祟的高階,也常有出入咱們城的,不用在意!”
嘴上說不在意,但見和尚不睬,只緩緩站起,死盯著那貨郎,僧袍似乎也漲大幾分,氣氛不對,也警醒著,小聲輕呼:“城隍爺護佑!”
這一聲,其實是請城隍通告城中九階、地仙,小心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