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聞言望去,見是那個位置,不由都住了剛剛準備開口應和的嘴。紛紛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下眼色,最終都是不約而同的緘默不語,面上遲疑神色盡顯。
雖說現在李隨風一派已呈現頹勢,但他們依舊不敢對李隨風出言彈劾,李隨風近十年來把控國政大權的威信已然深入人心,他們對李隨風的尊敬與懼怕也成了習慣。
但那些一心忠於皇朝、位高權重老臣卻不會如此,見朱雍這般,面上都是流露出了欣慰、期待與興奮之色,一身穿三品錦繡朝服的華須老者上前,正是陳安,剛想彈劾幾句,卻被殿外的一陣朗笑聲打斷。
“哈哈哈,參見陛下,微臣今日有要事耽擱所以來遲,還望錦兒莫怪。”一席嚴謹又繁瑣的正四品東廠總管朝服,靛青色箭袖蟒袍垂地而落,頭戴花翎上墜紅色帽緯,手握尺長拂塵,一身肅然風華,來者正是李隨風。
他身邊還跟隨著個身穿正五品墨色朝服的年輕宦官,正是李福。
雖然和以往一樣依舊是一席墨色華袍,髮髻、服裝、動作嚴謹規矩,但是不經意望向李隨風的眼中卻是一片萬般情緒揉雜到一起的複雜。他好久……沒見過師傅穿的這般正式了,上一次見師傅穿朝服還是多久以前?好似是小皇帝到了舞象之齡開始涉及朝政那年……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世人都道師傅禍國殃民、居心叵測,是個奸佞之人,李福曾經也是這麼認為的,但師傅有時候的某些舉動總是令他不解。明明那些舉措與師傅的利益相佐,但師傅還是做的心甘情願。
他有時感覺師傅彷彿將天下人做了棋子,時局做了棋盤,布了個包攬天下的大局,每個人都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包括師傅,包括他……
他從來都看不透師傅,就像這次,他不信以師傅的眼力看不出這次是個鴻門宴,但師傅還是來了,而且沒有任何準備。唯一與往日不同的,就是這次赴宴,師傅特意換上了這身塵封多年的朝服,讓他幫其打理了髮髻服飾,一身肅然正式的便來到了這裡。
這一系列的舉措,彷彿……師傅早知道今日會發生什麼似得,而且欣然接受。
帝王聽到李隨風的稱呼也是微楞,看著李隨風這幅整齊官服的打扮,神色有些恍惚,口中不由囈語了聲,“亞父……”,乾錦正是他的字,錦兒,好陌生又熟悉的稱呼,好久沒聽到過了,好像自他與亞父決裂後就再沒有聽過了。
眼中不由閃過幾道回憶之色,小時候每日在偌大寂寥的皇宮裡最期待的就是午時亞父處理完政事下朝後來看望他的時候,那時亞父便是穿著這樣一副嚴謹繁瑣的朝服來到他的宮殿嚴肅又和藹的喚著他錦兒……
潸然闔眼,眼中的觸動與掙扎被強制的掩去,時間永遠是最無情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老臣們聽聞李隨風的稱呼也是一驚,隨即憤然異常,竟敢在這般正式場合直呼陛下乳名,實乃大逆不道!正想出言訓斥,卻被高坐龍椅上的朱雍給揮袖打斷。
“好了!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晚宴便開始吧。亞父,入座吧。”帝王威儀厚重的聲音傳來,老臣們也只好憤然作罷,狠狠的瞪視了李隨風眼,拂袖入座。
幾位老臣間對視一眼,眼中皆是閃過一道狠戾之色,今日必定要除掉這禍國殃民的奸賊!這人對陛下的影響實在太大了,大夏王朝皇族血脈若想長久延續下去,必定不能讓這樣的一個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