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細說到底是什麼內容。因為對於生活在陸地上的生物來說,這一定是一聽就會失去理智的禍言。大體上說,這是對陸地上所有生命的怨恨,對統御大海的父陂魂大人的讚賞,以及對現在處於長眠中的舊統治者的讚歌。
“不!”
我想捂住我的兩隻耳朵,可是撲過來的老闆娘用翅膀掐住了我,不允許我這樣做。
“聽,好好聽!”
“不,不啊啊!”
不管是狂暴還是掙扎,那些類似於海潮的禍言無情地沁入耳膜,鑽進我的腦髓又如傾瀉而下,在記憶深處不斷積累。
突然,我的腦海裡浮現了大海的畫面。話雖如此,但這並不是美麗的陽傘盛開的海岸風景,而是陽光剛剛照射進來的黑暗海底的畫面。
海底生長著一片茂盛的海藻,它就像是在尋找太陽一樣伸展著巨大的身體。每一片都超過人高的大葉子在潮流中搖搖晃晃地搖曳著,就像在跳舞一樣。
其中有一個格外高聳的無形影子——這就是“他”。
《他》是所有死在海里的靈魂的拼湊,《他》是不可動搖的神性,而《他》又……就是我失去的愛人本身。
不,不,那樣的人不可能是我的戀人,因為那是死在海里的怨恨和恐怖的集合,不過是我戀人的殘餘,而且,是人所想不到的,比遠古時代住在海里的可惡的邪神。
即便如此,我的心還是很虛弱,依靠了它。
“是你嗎?”
一開口說話,就會反其從水底湧出的含蓄的呻吟。
“我……我……我……”
那是幾萬人怨聲載道合在一起形成的不和諧的聲音,不可能悅耳。
但對我來說,那是他再也聽不到的聲音。它的聲音會發出更低聲的聲音,同時還會呼呼地夾雜著雜音。
“想見你……”
我不顧一切地回叫。
“我也是,我也是……想見你!”
“叫我……”
我叫了好幾次‘他’的名字。不可能一字一句地錯,因為,那包含了我的戀人,就是我的戀人本身。
突然耳邊傳來少女的聲音。
“你真的想見‘他’嗎?”
我發出類似尖叫的聲音。
“想見你!”
“是的。”
那之後,我就失去了意識。
第二天早上我正常醒來。太正常了。
我睡的是作為客房準備的離開,門上緊緊地鎖著內鎖,帶有可愛吉祥物的小鑰匙放在枕邊,所以我很自然地認為是我在睡覺前自己鎖的。行李也整整齊齊地收拾在房間的角落裡,脫下的衣服怎麼疊是我平時的小毛病,怎麼想都只能認為是我自己做睡覺的準備,自己上鎖,自己鑽進被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