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這個表情,再加上這個態度,再加上可能有的潛在地位,陳知縣當即就想多了,要不是身後的師爺扶了一把,只怕當場就能跌坐在地上。
楊尚荊活著,沒問題,他能混個致仕;楊尚荊死了,沒問題,他最多被罷官回鄉。可是楊尚荊還活著,偏偏還受了傷……
那他就沒有活路了。
別的不說,楊尚荊現在就算不帶傷想要搞他,都能把他搞個半死,帶著傷搞他,誰還敢攔著?傷口一露出來,直接噴他一身血,只要不是王振這個級別的,都得被血迷了眼睛。
“既然你們都來了,那麼這裡就交給你們了。”這總旗臉上帶笑,看著這位陳知縣,“少詹事那邊還嫌人少了些,也不知晚上會不會有那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前去行刺,我等還要回去多加巡邏。”
搖搖頭,這總旗就是一聲長嘆:“前些日子,楊少詹事可是被人行刺過了啊。”
也不和剩下這幫人打招呼,這總旗帶著人,翻身上馬,直接奔著楊尚荊投宿的驛站去了,耳聽著馬蹄聲遠去,這陳知縣搖搖晃晃,終究是站不住了,雙膝一軟,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旁邊那個百戶的臉色也不好,現在能站著,純粹是憑著一腔的血氣,不像陳知縣這般的文官,身體羸弱,可說心裡怎麼想著……
楊尚荊現在總督浙江一省沿海十九個衛所的剿匪事宜,別的不說,都指揮使李信是要被調到十萬大山裡面和礦賊躲貓貓了,這個時候,誰還能護著他?
沒可能嘛。
“陳大令,為今之計,還是讓人收斂了這些暴民的屍首,免得生出瘟疫吧。”這百戶轉過身來,嘆了口氣,“你我二人,卻是同為天涯淪落人啊。”
坐在地上的陳知縣抬頭望天,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也就他背後的師爺還算盡職,示意跟過來的衙役清理屍首。
過了良久,這陳知縣一張嘴,沙啞的聲音就彷彿石子兒摩擦一般:“啊……”
一聲長長的“啊”之後,陳知縣這才木著臉,轉向這百戶:“如今……該如何是好啊。這楊少詹事一怒,你我只怕是要身首異處啊。”
“為今之計,只有一條。”這百戶也是個狠人,磨著牙,眼睛裡閃著兇光,右手不自覺地摸上了刀柄。
這一下,就把這陳知縣嚇了一跳,身子一哆嗦,直接靠在了身後師爺的腿上,結結巴巴地說道:“難……難道說,你要……”
“你要”倆字兒後面沒有明說,不過誰都能猜到這個意思,就是要夜襲館驛,直接把楊尚荊留在這兒,到時候沒有楊尚荊要搞死他倆,怎麼也能弄個從輕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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