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輗站在一旁,臉上帶笑,到底李信是怎麼個死法,他這個刑獄口的老油條一眼就能看出個大概,他找楊尚荊聊天,主要還是確定是不是楊尚荊派出來的死士乾的,特意給地上留下兩個人影來,讓人抓不出破綻。
只要洗清了楊尚荊的罪名,剩下的就都好說了。
畢竟嘛,“家賊難防”。
就在處州府的衙役陪著三法司的差役去找那個小妾的棺槨的功夫,一個臬司衙門的差役走了過來,雙手呈上一封信來:“臬臺,台州府黃岩縣來信,說是急信,請臬臺過目。”
軒輗挑了挑眉毛,心說難不成這麼快楊尚荊就備好了剿匪所需的物資了?那楊尚荊手下這個動員力,可就有點兒太過恐怖了。
結果撕開信封看了看內容,軒輗的眉毛就豎了起來,處州府田家被楊尚荊列為了必殺目標,根本沒有和他商量的語氣,而且裡面的強硬態勢,也有點兒讓軒輗不敢想象,寫這封信給他的居然是楊尚荊。
他轉身對著處州知府招招手,這個他的“自己人”當即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就聽軒輗壓低了聲音,問道:“你和本地的田家,可有甚麼太深的瓜葛麼?”
這處州知府愣了一下,搖搖頭:“也不過是逢年過節的,去那邊轉轉,收受些尋常的禮物,大家圖個開心安心罷了,除此之外,倒也沒有太多的交際。”
似乎是害怕軒輗不信,他又加了一句:“這田家如今僅有兩個舉人,並無進士出身的在朝中做官。”
皇權不下縣的另一層含義,就是和地方豪族打交道的,主要還是縣令,能夠上檔次直接和正四品知府談笑風生的鄉賢,總體而言還是不多的。
而田家作為一個沒有人入朝為官的普通鄉賢,自然是沒有資格和這位處州知府談笑風生了,圈子不一樣,再有錢沒卵用,搭不上話,人家不陪你玩的。
軒輗低著頭思考了片刻,這才抬起頭來對他說道:“這樣最好,老夫有幾句話要說與你,你且挺好了,勿要外傳。”
處州知府連連點頭,自己的大靠山給自己訓話,不聽那不是找死了?
“即刻斬斷和田家的一切聯絡,仔細搜尋田家不法之罪狀,這處州的剿匪,第一刀就得砍在田家頭上。”
聽著軒輗的話,處州知府眼睛就是一睜,這年月大家都在犯規,說白了下面養幾個人,有活兒幹做農夫馬伕,沒活幹劫道劫財,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就是出了北京城沒多遠,那一樣是亂糟糟的,錦衣衛東廠再牛,這種沒油水榨的地方也不會有人去不是?
所以,想要找這樣的大家族的麻煩,渠道多了去了。
所以,這處州知府輕聲問了一句:“卻不知,要找何種罪狀?”
“越重越好。”
軒輗如此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