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尚荊臉上笑意盎然:“伸手了,就要被剁掉,哪怕這人是我建安楊氏的人。這是規矩,規矩立下了,不管是誰,都要遵循。”
往前踏了一步,楊尚荊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嗆啷”一聲抽出自己的腰刀,映著如水的月光,慢慢舉起,左手輕拂刀身:“說戩是儒皮法骨也好,戩也是認了的。”
儒皮法骨這玩意,在唐代還算流行,宋明理學一起,直接就被打成了異端,明面上叫“不尊聖人訓導”、“無有忠恕之道”,實際上是耽誤了士大夫們利用規則、扭曲規則牟利的路子。
誰特麼和錢有仇?礙著大家發財的玩意,當然是有多遠踹出去多遠啦。
所以楊尚荊這話一出,就連忠叔都立起了眉毛,這話傳出去,被那些道學夫子聽到,少不得又要口誅筆伐,就是李賢聽在耳中,也算是個把柄了。
一刀揮下,面前的樹杈被直接斬成兩段,工坊裡打製的最好的刀在這一刻顯現出了自身的優越性,碗口粗的樹枝切面光滑,楊尚荊自己也沒用多大的力氣,這一下下去,當即就把作為行價的李賢看的眼睛一直。
“戩在黃岩,有就地採買、打造軍需之權,盔甲之類犯禁的雖是沒有,這刀嘛……”楊尚荊說著話,手握著刀身,將刀把遞給了李賢,“成色稍差一點兒的,小一千把,還是沒甚麼難度的。”
掀了楊家一房人口,要同步掀起來的其他各家可是不小的,保不齊就被扣一個官逼民反的大帽子,所以楊尚荊這會兒需要秀秀之前沒嗅過的肌肉,讓李賢知道他的實力。
當然,也不能全漏出來,比如火藥,比如盔甲,比如更重要的水利機械……
李賢接刀在手,對著月光看了看,都是行家,看著鍛打出來的花紋和刀口就知道,這種刀,哪怕是次一個檔次的,就憑這大明朝將作監和工部的手藝,幾千把裡面也未必能挑出來一把來。
“好,老夫給你揀選幾個合適的人,掏出口供來。”李賢點點頭,將刀還給楊尚荊。
他這是一種投資,投資的不光是刀,還有楊尚荊能打出來這種刀,而且一次千八百把的實力,有了這種刀子,他豐城侯麾下親兵的實力,那就是一節一節往上拔。
“侯爺若是喜歡,待戩回了黃岩縣,讓屬下精心打製幾柄。”楊尚荊收刀入鞘,然後拍了拍刀鞘,笑道:“不瞞侯爺,戩雖好武藝,卻不過是個半桶水,對這兵刃自然不甚上心,這把刀也不過是一個批次的軍刀之中揀選出來稍好的一把罷了。”
聽了這話,豐城侯的眉頭挑了挑,笑道:“也好,老夫就看看楊少詹事手下的工匠,能給老夫怎樣的驚喜。”
楊尚荊點點頭,話鋒一轉,直接切入正題:“如今李信死於赴任途中,不明不白,卻不知侯爺接下來,對著剿匪的差事有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