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流把姿態放得很低,近乎乞求。
瑰清紅唇微張剛想說話,突然皺了一下眉,雙手不自覺捂住胸口。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瑰流看出來了她的異常,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發現瑰清始終偶爾會微微皺眉,看起來就不大舒服。
瑰清深呼吸一口,略顯急促的氣息趨於平穩,雙手平靜放在膝上,“狐媚子有肺癆,經常會出現胸悶和絞痛的情況,起初我也不知道,直到年前和孃親把她接到宮裡一起生活之後才漸漸發覺。”
“那你沒有帶藥,路上要是嚴重了怎麼辦?瑰清,這麼嚴重的事情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已經好很多了,沒有大礙。”瑰清卻再度微微皺眉。
瑰流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滿臉都已經寫著不舒服了,偏偏還要嘴硬,自家這個妹妹真是愁人啊。
他截然變了一個人,死死盯住瑰清,語氣冰冷,“你現在根本承受不了馬背上的劇烈顛簸,跟著我只會是累贅,一無用處。明天早上我去官府找人把你送回去,我不需要一個沒用的人。”
瑰清抬眸看他,“你就是這樣當哥哥的?”
“瑰清,正因為我是你哥哥,所以我不能讓你涉險,尤其你還患著重病。”
瑰流向她伸出一條胳膊,“不嫌棄地話可以扶我,先別管什麼帷帽了,進城先就近找個客棧,然後我去草藥鋪子買煎藥。”
瑰清站起身,沒有依靠他,氣喘的比剛才又厲害些。狐媚子的肺癆恰恰在一年中這個春夏交替的時候最為嚴重,尤其每到夜晚,幾乎不能安穩入睡,睡前需要喝藥,還需高枕才能勉強入眠。
二人一起緩緩入城,幸虧有家客棧就在入城主道上。一番瑣碎過程後到了房間,瑰清臉色較之前更差,坐在床榻上便捂住胸口,眉頭緊皺不松。
瑰流哪裡還敢耽誤時間,問好店家草藥鋪子的具體方向,出了客棧就開始狂奔。
只是這個男人跑著跑著,不知怎麼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曾經也有個男人在大街上瘋狂奔跑,懷裡抱著一位胸口浸染鮮血已經斷氣多時的女人。
他瘋了般地抱她跑出城,瘋了般地抱她登山求命。
連生死都經歷過,為什麼她還能一句話都不說就就離開了自己?
那些經歷對你來說是什麼?一下許下的諾言對你來說是什麼?我在你眼裡到底是什麼?
王姒之,你他孃的知不知道現在我滿腦子全是你?
你他孃的說把我忘記就把我忘記了?
我不相信,除非你親口回答。
男人淚眼模糊跑到草藥鋪子,抹了把眼淚,著急喊道:“肺癆,給我煎藥。”
兩鬢微霜的郎中放下書,微笑道:“稍安勿躁,這就煎藥。”
半個時辰後,瑰流提著盛有煎藥的湯罐回到客棧,輕輕敲響瑰清的房門,一連幾次沒有反應,瑰流心生不妙,一把推開,果不其然人並不在裡面。
他大腦唰的一下空白,額頭直冒冷汗。一瞬間,千百種可能已經在他腦海裡閃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