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今日是除夕,家家吃團圓飯,所以宮女該回家的都回家,這也是大靖王朝開一代風氣之先河。桌子上不知不覺沒有酒了,除了瑰清一人獨飲的那壇劍南燒春,秦芳站起身說道:“我去拿酒。”
“還剩半壇,中午不用喝那麼多酒。”
說這句話的不是別人,偏偏是整日酗酒的瑰清。
在瑰流的詫異目光下,瑰清把劍南燒春推到他面前。
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從來都是仰頭豪飲,瑰流受寵若驚之餘打趣道:“不嫌棄我啊?”
話音剛落,瑰清又遞給他一個杯子。
“當然嫌棄你,但你不許嫌棄我。”
瑰流愣住了,瑰清已經主動起身給他倒酒。
二人共飲半壇劍南燒春。
恰有一陣寒風捲簾吹進,瑰流立馬低頭揉揉發紅的眼睛,輕聲呢喃:“眼睛進沙子了......”
永霜十六年開春以來,這天除夕迎來一場久違小雪。
小雪靜靜的落,京城悄悄染白。吃過團圓飯,離晚上的年夜飯和群臣大宴還有好幾個時辰,秦芳把王姒之和輕雪留下收拾碗筷,瑰流便揉著發撐大的肚子和三個丫鬟回宮賞雪去了。
走在小雪消融的青石板路上,左手牽桃枝右手牽金梔,瑰流藉著些酒力輕聲念道:“渺萬里曾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桃枝笑了笑,柔聲道:“道逢捕雁者獲一雁,殺之矣,其脫網者悲鳴不能去,竟自投於地而死。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瑰流任憑她那雙纖纖玉手伸入衣襟,自顧自說道:“當年我一個人走了很久很久的路去隴州,在那裡海邊灘塗我碰見了一個捕雁人,說起來有些好笑,還是他教我唱會這首詞。”
回憶起從前,瑰流眼神恍惚,輕聲道:“那段日子很想家,又不敢想家,每天只有念這首詞的時候心才能寧靜下來,一晃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記得當初還在隴州青樓聽過歌姬唱這首詞,先不說唱功如何,而是聽者有故事。”
桃枝笑問道:“什麼故事?”
瑰流沒有笑,手指用力狠狠彈她的眉心,語氣有些冰冷,“明知還故問。如果那個時候你在霜花城死了,我一定會把你忘得乾乾淨淨,一定一定。生死相依,去他孃的。”
金梔一臉漫不經心,瑰流忽然用力掐了掐她的腰肢,“說她沒說你是吧?我對桃枝說的話,你也給我好好聽著。若是再讓我這個當主子的操心,我就狠狠罰你。”
桃枝那雙侵入的手始終沒有安分,順勢摸到瑰流溫暖有力的胸膛,作為天下數一數二的殺人武人,她極為熟悉氣息流轉,悄悄摸準某處之後,她眯起眼睛,微微用力按下。
瑰流當即身子一僵,然後便覺腿軟無力,幸虧得金梔攙扶才沒有倒下。
“殿下雖然儒釋道氣運傍身,體魄卻脆如薄紙,方才奴婢只是輕輕按了一下,若是以後對敵武評上那些擅長刺殺的宗師,殿下可就要小心了。”
瑰流站穩身子,嚴肅道:“如何淬鍊體魄?”
桃枝想了想,忽然湊近瑰流耳朵,嬌聲軟語道:“奴婢知道一種雙修之法,若是殿下感興趣,不如......”
金梔一把將桃枝拽開,冷笑道:“狐狸尾巴要翹到天上去了,收收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