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表面默不作聲,俏臉平靜,但內心早就已經驚濤駭浪。自己跟隨他這麼多年,從來沒見過他剛才那種驚愕震撼的表情,甚至他連茶杯都差點拿不穩。剛才那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姚眺緊繃到極致的身體逐漸放鬆下來,瞬間至巔峰狀態的拳意也緩緩消散。
剛才那一瞬間,謝觀照差點就要使出十二分氣力出劍。
這時,一個年輕道人毫無徵兆出現,輕輕叩響頭上蓮花冠,微笑道:“哎呀好險,終歸是趕上了。”
他看向躺在巨石上的那襲白衣,像是在和舊友打招呼,“姚眺,好久不見。”
謝觀照看向這個蓮花冠道人,眼神複雜。
剛才那一瞬間,巨大威壓轟向這片小天地,毫不誇張說,就像是整座梵柯山重重壓下來,帶著毀滅之意。
所以自己才差點就要出力十二分。
姚眺也才瞬間攀升拳意巔峰。
但僅在一念之間,不對,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那種恐怖的巨大威壓就蕩然無存,然後就是這個武評第七的蓮花冠道人毫無徵兆的出現。
那一瞬間,生死完全由不得自己。
這就是跨過天塹的境界嗎?
梵柯山,一處僻靜禪房,老住持重重嘆口氣,轉身對一個白髮男人說道:“失敗了。既然他出現了,我就不能出手了。”
瑰流點點頭,“如果吳佩弦那麼容易就死了,我反倒心有不甘,背王姒之的屍體上山,看著陳鷺瑤點點滴滴魂飛魄散,在綠帶城差點被仙人殺死,在杏花鎮遭到謝射和於家昕截殺,在青錢城差點被酒痴打死,都是拜他所賜。我要親手割下他的腦袋,然後去給陳鷺瑤的父母道歉,去見我娘,為金梔求情。”
瑰流臉色平靜,就好像說了句再平常不過的話。
可越是這樣,老住持越心驚。
這個男人,如今每時每刻都像是一尊殺神。
戾氣之重,活了將近四甲子,都不曾見過。
如果一直這麼下去,再加上半數佛門福地的氣運,是不是就如那位赤腳走骸骨山的鬼菩薩一樣,殺性成佛?
老住持憂心忡忡嘆氣一聲,轉身進了屋子。
山麓竹樓,蓮花冠道人站在門口處,笑著喊道:“能進?”
一道淡淡聲音自頂樓傳出,“隨心無礙。”
蓮花冠道人笑了笑,一腳踏過門檻,身影出現在竹樓三樓。
昔年遊歷之初,路過江南道,和這位金印紫授的江南道御史沒少喝酒,所以也算是酒友重逢了。
蓮花冠道人瞥了一眼頷首低眉靜靜坐著的女子,笑道:“眉心鳳尾,天生劍胚之體,這等天賦,極有可能躋身大宗師大修士行列,光留著養眼,豈不太可惜了。”
吳佩弦淡淡道:“她成為大宗師大修士,死的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