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流一隻手輕輕拍在刀鞘上,像是要善意提醒自己還沒有出刀,微笑道:“再這麼下去,你會死。”
女子抹去嘴邊鮮血,譏笑道:“什麼時候一個四品武人也敢對我指手畫腳了?”
瑰流微微搖頭,“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他一瞬間來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腦袋狠狠往地上砸去,地面上出現一個巨大坑洞,女子滿臉血汙,咬牙勉強站起身,又被他再次按住腦袋。
她動彈不得,被瑰流高高拎起。當她看見男人始終有一隻手搭在刀鞘上,也就是說他僅用一手,當場崩潰絕望,心生出一股無力感。
瑰流放開她,不去看癱瘓在地的女子,目光遙看遠方,冷冷道:“姚予柔,我再問你最後一遍,謝射在哪裡?說,我就放過你。不說,你會生不如死。”
女子崩潰大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謝大人,我知道你在身邊,救救我,救救我啊。”
瑰流微微皺眉,見她不像是撒謊,沒來由感到心情煩躁,怒吼道:“謝射,你他孃的要還是個爺們,就趕緊滾出來救她!”
聲音迴盪街道,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動靜。
姚予柔頓時面色慘白,心如死灰。
瑰流蹲下來,緩緩撕開那種易容麵皮。當姚予柔看見那雙金色眸子,渾身一顫,駭然驚恐到了極點。她萬萬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男人竟是太子,竟就是自己此番來杏花鎮要刺殺的目標!
瑰流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冷冷笑道:“你當真以為我爹是愚君?當真以為我娘不知道你們的計劃?”
姚予柔滿臉淚水,拼命搖頭,“你聽我解釋,我只是個賣命的,我......”
瑰流打斷她,譏諷道:“說那麼好聽幹嗎?一條走狗而已。”
“本以你和謝射會配合殺我,沒想到人家作為武評宗師,根本沒看上你。你說你,可不可憐?安安靜靜當一個名動天下的大美人不好嗎?以你的姿容,再加之你家境殷實,嫁給一個世家大族,兩姓聯姻,豈不是美事一樁?非要來蹚這趟渾水,這下好了吧?連小命都保不住了。人啊,有時候就是賤,放著富貴福祿不要,非要矯情作態。”
瑰流鬆開手,先前也並未如何用力,攏了攏袖子,樣子有些失意,輕聲道:“唉,小算盤到底還是落空了啊,不過現在想想也是,一個武評宗師,又怎麼可能草率出手?只是我有些急不可耐,因為他只要不現身,我就會一直寢食難安。沒辦法,武評宗師的威懾可太大了。你們也真是看的起我,殺我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太子,連武評宗師都能找來。”
姚予柔胡亂擦了擦臉上血汙,一雙手忽然死死攥住瑰流胳膊,哭著哀求道:“求求你放過我,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為奴為妾,我都願意。”
瑰流眉頭一挑,這話怎麼感覺那麼熟悉呢?好像之前王姒之央求自己的時候,也是這樣說的。他推開女子的手,玩味道:“真把自己當做多好看了?天下那麼多動人女子,本太子隨手就可擷取,還差你這一個?就算你長得好看,是那天下第一美人,又能如何?你以為皮囊是免死金牌呢?退一萬步來講,我身邊那位女子,你白天也看見了,她是用麵皮易容了,實則美人評第八位,無論是姿色還是性格,都遠超於你。你說我要你一個殺手做什麼?說不定哪天就偷偷給我捅死了。”
姚予柔滿臉淚水,依舊不肯放棄,像是出於求生的本能,拼命去抓住男人的手臂,苦苦哀求道:“求求殿下,求求殿下,放小女子一命,小女子願為殿下出生入死,絕不會有背叛之心。”
見她那雙沾滿鮮血的手馬上就要蹭到白狐裘上,瑰流連忙後退起身,怒道:“別亂碰我!”
將白狐裘脫下,細細檢視一番,確定沒有沾染任何血跡汙漬,瑰流這才鬆了口氣,重新披在肩上。
這一幕恰好被不遠處的王姒之看見。她原本想在客棧裡等瑰流回來,但不知為何心神不寧,尤其是聽到那聲巨響後,心悸顫抖,所以連忙跑出客棧開始尋找他。
瑰流沒有察覺到背後有人正逐漸走近,直到察覺到姚予柔異常的目光。他內心震驚,一隻手猛握刀柄,以為是謝射就在身後,轉過去卻看到臉色平靜的王姒之。
王姒之向前攤開手,第一句話是:“狐裘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