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之地,天子腳下,怎麼可能出現這種兇象?
大髯刀客下意識看向京城方向,面露擔憂。
無論這是天災還是人禍,但有一點不可否認,如此驚天異象,哪怕去再多的人,都只能是去送死。除非有一個真真正正的大宗師,位列天下前幾的那種,只有這種人出手,才有可能讓其避免生靈塗炭。
昔年壓的一整座江湖都抬不起頭的魔頭,如今母儀天下地位尊貴的皇后娘娘。坐鎮靖王朝北方之人,唯有她,才有出手相救的資格。
而至於先前問路而去的那名挎劍之人,以及那位踏雪無痕的道人,即便能一步千里,但他依舊不認為他們有這種資格。
若是真有資格,除非這二人皆位列天下前十。只不過一座小小城,能同時聚集三位天下前十之人,可能性幾乎為零。
大髯刀客收斂飄遠的思緒,悄悄瞄了一眼身側的老人。
如果這個白髮年輕人真的是因此而去,以他僅有的三品實力,還有一身嚴重傷勢,極有可能是回不來了。
所以他給出這枚金錠,或許是讓老頭子自己去買冊評。也就是說這枚金錠,是他最後的絕贈。
而這邊,老人用手指輕敲金錠,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大髯刀客沒來由感到一股悲愴淒涼,這分明是敲喪鐘送行啊。
知其不可奈何而義無反顧,這是何等壯闊動魄的情懷和胸襟。
身死而道義長存。
而不像自己,苟且偷安,選擇一份鏢師職務一做就是渾渾噩噩的十餘年。
大髯刀客閉上眼,緩緩長出一口氣,腦海裡逐漸浮現昔年遊歷江湖的崢嶸歲月。
也曾年少春衫薄,也曾入朱門,也曾醉酒當歌,也曾為美人挽發插簪。
也曾衣衫襤褸,也曾睡過雪地,也曾飲血充飢,也曾走投無路,為虎作倀。
“我敬你酒,如果你能活著回來。”
大髯刀客輕輕道,對那個早已遠去的白髮年輕人。
剎那間,這方小天地,風雪席捲,到處瀰漫著凌厲的武人之氣。
一道道武運氣息,彷彿天上之水奔走而落。
壓抑許久的境界,曾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此刻竟是有了鬆動的跡象。
武人之氣瘋狂流瀉,大雪飛揚,枯樹紛紛折斷。
最後,大髯刀客緩緩睜開眼,長吐一口氣,彷彿將數十年的壓抑和鬱悶一吐而盡。
他仰頭望天,聲音不大,
“我入品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