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被長矛貫穿,他握刀一掃而過,滿地頭顱滾落。
如同被血池子撈起,血衣血發,滿臉血汙,這個白髮年輕人終究以慘絕人寰的姿態,衝破了鹿泉騎軍的衝殺!
他一步就來到懷化將軍面前,不給他半點反應的機會,死死掐住他脖子,將他高高拎起。
那是張猙獰笑容,“砍下一顆懷化將軍的腦袋,封王,食邑萬戶。”
這位功高震主的武將,沒有半點惶恐,艱難出聲,說出一句驚駭世俗的話,
“我們大奉還有仙人。”
毫無徵兆,一把金色拂塵破開天幕,三千金絲剝離抽出,形成一道貫穿天地的雪白光柱,作出鎮壓之勢。
瑰流掐斷那柔軟脖頸,不再刻意壓抑磅礴驚人的帝王氣運。
他呵出一縷縷金色氣息,一手撐天,腳下亮起六道巍峨的金色光柱。
你以天道規矩鎮壓我,我就以人間規矩反之!
這場仙人和帝王之爭,註定山河失色。
那道縹緲身形震怒開口,聲音從天地間響起,響亮如洪鐘大鼎,
“違背天道,還不速速去死?!”
一道金色光柱轟然倒塌。
雪白光柱逐漸緩緩下壓。
瑰流嘴角滲血,彷彿身扛重物,直不起腰,他嘴唇微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那道縹緲身影冷笑不止,猛然揮袖,“你不是心憂天下嗎?貧道就把你餵給那尊陰物,然後親眼見證它禍亂人間。”
第二道金色光柱毫無徵兆崩塌。
瑰流的身形猛地下墜,七竅開始流血,肌膚寸寸綻裂,鮮血模糊了他的雙眼,更是模糊了整個身體。這一幕,慘絕人寰,極盡悲慘。
極遠處的高屋簷角之上,站著兩個人。一人頭戴蓮花冠,一人青衣挎劍。
“那是?”挎劍之人皺眉道。
蓮花冠道人笑道:“天道規矩,眾生不可逾越,否則就會遭受天譴。這位仙人,是我們道門的一位祖宗,五百年前在龍潭飛昇,以仙人之姿斬盡魔教之人,隨後登天而去。道門也因此得天道饋贈,故而力壓佛道和儒道,盛極不衰。”
挎劍之人輕嘆口氣,心中劍意逐漸退去,放棄了出手救人的念頭。
第二道光柱崩塌以後,很快第三道,第四道光柱也隨之崩塌。如空中樓閣的帝王氣運,終究無法和無垢仙人抗衡。
此時此刻,瑰流反而內心平靜。
寓形宇內復幾時?曷不委心任去留。
只是有些可惜,還有很多遺憾,很多未完成的事。不能陪輕雪去夭江畔看燈盞了,不能陪桃枝看荷花了,也沒有機會去贖那位慵懶溫柔的女子了,看不見明年漾月湖的二十四橋明月夜,喝不到十年一齡的江南燒春,採不到桃花黃鸝,吃不到秋天裡的螃蟹,再也看不見父王母后,再也不能坐在沁瑰宮和瑰清對弈,再也沒有機會告訴她,其實自剮那天,自己從來沒有怨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