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忽然心生一種極度的不安。
可為時已晚。
瑰流猛地抓起那把雪亮匕首,狠狠朝胸口插去。
一攤觸目驚心的血跡,不僅僅是胸口,更是緩緩蔓延到地上。
大殿內,作嘔血腥氣瀰漫。
瑰流雙手輕輕握在刀柄上,靠在猩紅廊柱上,頹然望向宮殿外的漆黑夜幕。
鮮血狂湧,白色衣袍如被浸泡,鮮血淋漓。
“你說輸者自剮,我便依你。”瑰流目光溫柔,就像每次遠遊幾年之後歸鄉,遙遙第一眼見到她。
他微微用力,匕首緩緩轉動。秦芳花容失色,但來不及阻止。匕首已被拔出,白刃進,血刃出,刀尖穿插著一塊猩紅血肉。
瑰流猛然嘔出一大口鮮血,臉色病態蒼白。
他的披散長髮竟是開始褪色,自發根到髮梢,全部褪成驚心的雪白。
一如秋天蘆葦蕩的雪白蘆葦。
太子白頭。
瑰流緩緩閉上眼睛。
“兩清了......”
秦芳頹然坐地,一手捂住胸口,視線模糊。
那一夜,大雪紛飛,染白街巷屋脊。風聲蕭蕭,幽幽嗚咽,如女子哭訴。
一個白頭髮的年輕人,逃離了皇宮,逃離了他自己的家。
他再也不是太子,再也不是未來的天下共主。
他只是一個流浪者,一個被冠以骨肉相殘罪名的不孝子。
萬般悲慟悽苦,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