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司,地牢。
幽暗之際,不見天日,一入地牢,生死難料。
作為涼州城最負盛名之地,不管是涼州普通的俗世之人,還是踏上修煉之途的宗門武者,刑司地牢絕對是一個人人談之色變,人人避之如虎的地方。這份威懾並非單靠刺史府的戰力,更多的還是因為那些匪夷所思的逼供手段。
曾有一宗門長老飛揚跋扈,屢次觸犯東秦律令,刑司主事便奉刺史府高層之令,將此人請入地牢,說是要閒聊幾日。幾日後,這位長老被放了出來,渾身沒有一點傷勢,依舊如之前那般持著一股子傲氣,但是隻要談起刺史府、刑司地牢這幾個地方,他便如同著了魔,瘋瘋癲癲,如同守財奴一夜之間,萬貫家財被偷走後的樣子。
有了這樣的前車之鑑,地牢的兇名便與日俱增。
從外面看去,地牢的建築極為簡單,漆黑色的大門緊閉,門上匾額書“地牢”二字,門前只有六級臺階,算不得高,不過兩側的石柱上掛著兩盞大白燈籠,裡面沒有燭火,也沒有月光石,但卻閃著慘淡的白光,白得滲人。
一陣風吹過,白色燈籠搖了搖去,彷彿是在對著來者招手,誘惑著對方踏入這個神秘而又血腥的場所,來感悟一番活著的美妙。死亡,永遠都是一件無法避免的恐懼之事,如果可以,沒有人願意與死亡為伍。
青色倩影移動的速度很快,上一秒她消失在遠處的街道,下一秒她就出現在地牢的門口。地牢大門上沒有任何其他裝飾,只有一整片的黑色,但有來人一靠近,便會有一股暴戾的情緒在腦海中湧現出來。
那是對死亡的懼怕,對生存的渴望,以及,對刑司地牢的怨念。
城中常有傳言,地牢之中,怨靈無數,鮮血和慘叫編織成一張紅色的巨網,它藏身於地牢的最深處,指揮著自己的奴僕,而這所謂的奴僕,就是那些主事和士兵。這自然是無稽之談,雖說地牢常見血光,但真正算得上怨靈的沒有幾個,比方說那個陰暗角落裡的靈魂。
青色倩影已走進地牢,沿著熟悉的路線來到了一處隱秘牢房。牢房中寥寥數人,正圍成一個半圓,目帶怒火地盯著角落裡那道虛幻的靈魂。聽到有腳步聲,幾人回過頭,看到祈君欣面帶寒霜的走了進來。
這幾人頓時尷尬不已,假意不知來者目的,連忙轉過身去,但他們的目光卻沒有再瞧向那道靈魂,而是略帶慌亂,四處亂動,看樣子是在思考如何回答一個棘手的問題。
這個棘手的問題很快就在他們耳邊響起。“諸位,從我將他交給你們到現在,已經有一個半月了,不知幾位有什麼收穫?”祈君欣已經猜到了結果,但她仍舊問了出來,冰冷的俏臉上寫滿了對這幾人的嘲諷。
“這個嘛……”幾人不敢說話,互相看了看,最後一男子硬著頭皮站了出來,抱拳行禮道:“祈姑娘所託之事,我等是竭盡全力,施展渾身解數,原以為手到擒來,不承想……”
“不承想什麼?”祈君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來,看著那說話的男子,道:“怎麼不說話了?楊主事接著說下去,我對事情的後續可是很感興趣。”到底是對事情本身感興趣,還是對這幾人出醜感興趣,祈君欣自己也分辨不清,或許兩者都有。
“那人是個硬骨頭,兄弟們試了好幾樣辦法,都撬不開他的嘴。”楊青龍萬分尷尬,一想到之前在祈君欣面前的信誓旦旦,再想到現在的一無所獲,他就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虧得他平日裡自吹,只要進了地牢,就算是死人也能活過來交代真相,結果卻在森羅殿殺手這裡碰了釘子。果真是牛皮吹得越大,破的時候就越傷人。
“這就是刑司地牢嗎?看來也沒我想的那麼神奇。”祈君欣上下打量著牢房中的幾人,冰冷的目光讓這幾人直打哆嗦,最後她將目光重新移回到了楊青龍身上,後者身上的壓力驟然激增。“我還以為這麼多時日過去了,你們已經將他肚子裡的秘密挖了個乾淨,沒想到……”
她的話戛然而止,並非她善心發現,給這幾人留點顏面,而是再多的嘲諷也是無用功,她著實沒有心情再和這幾人糾纏。
“祈姑娘,雖說我等有負姑娘重託,但此人確實很不簡單。”說著,楊青龍將一片玉簡交給了祈君欣,“雖說常規手段已經用盡,但刑司地牢也不是浪得虛名,搜魂之術乃是一種極為古老的秘術,如今會的人寥寥無幾,而地牢剛好就有一位主事會使用這種古老秘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