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東狠狠地咬著牙,剋制著自己殺人的衝動,可那顆獨眼上已經佈滿了血絲。
“怎麼著?不……服氣?”紅衣人藉著酒勁,拖著那條血淋淋地長鞭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程東近前,“組長怕你,老子可不怕你!你咬什麼牙?你和老子發什麼狠啊?哎呀……你還敢瞪我是不是!信不信老子抽你!”
紅衣人舉著鞭子作勢要打,安陽嚇得立刻跑上來和紅衣人弓腰作揖:“工長,您別和他一般見識,我哥他有病,他腦子不好,他看誰都是一副狠叨叨的模樣。他哪敢和您發狠啊?您就饒了他吧!”
“滾一邊去,小雜種!”紅衣人抬腳就把安陽踢到了一邊,“要不是因為你有復刻那個眼珠子的本事,老子早就一鞭子抽死你了,趕緊幹活去!”
索性這一腳踢得並不重,安陽只是被踢斷了兩根肋骨。他一面捂著自己因劇痛而呼吸困難的胸膛,一面仍不忘替程東求情:“工長,您就放過我哥吧!您別跟他一般見識,他真的沒有惡意……”
“你給老子閉嘴!這他媽的北城垃圾的髒血,把老子的鞭子都弄髒了!”紅衣人一臉嫌惡地抬手抹去鞭子上的血跡,又把鞭子調轉過來,用握手點著程東的鼻子喝道,“老子問你話呢,信不信老子一鞭子抽死你!”
安陽一臉懇求地盯著程東,唯恐他會因為衝動而真的對紅衣人痛下殺手。
其它的人也紛紛朝著程東的方向伸長了脖子,更有幾個在短暫地目光交接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他們在等著看程東出醜。
程東一把甩開了手裡的工作臺,撥開紅衣人的鞭子,邁步站在了他的面前,眼神陰翳,一聲不吭。
紅衣人嚇得向後倒退了一步,說話聲音都帶了些許結巴:“你……你怎麼著,你還敢打我?”
程東眼神中的殺意更勝,又抬腿逼近一步,仍是不發一言。
紅衣人色厲內荏地挺了挺自己乾瘦的胸膛,“怎麼!你還想造反不成?”
程東勾著嘴角,從牙縫裡蹦出三個字:“你、說、呢?”
“他媽的,反了你了!”紅衣人掄圓了鞭子,作勢要打。
程東眼中的光芒一凜,後者手裡的鞭子立刻就軟了下去。
對待一條仗勢欺人的狗,何必真的動手呢?叫得越兇的狗,往往越是怕死,這樣的傢伙,程東同樣見得多了。安陽擔心程東會因為控制不住怒意而打亂他全部計劃,程東何嘗不會介意被一條狗弄髒了自己的手呢?
眾人一臉掃興地縮回了自己的腦袋,紅衣人乾咳了兩聲,竟然還能笑得出來:“哈哈,我很欣賞你,你這小子有膽識,有魄力,不像其它的北城垃圾!有你這樣的員工,我的臉上也有光啊!好好幹啊,爭取提早做出那個……喝什麼斯之眼的複製品,等你們兄弟倆的捷報傳來,那咱們就是平起平坐的同事啦!”
“全憑工長點撥,謝謝領導垂青,謝謝領導栽培!”安陽陪著笑臉把紅衣人送到大門旁,仍不忘悄悄地對程東豎了豎拇指。
這時候,那聲震耳欲聾的防空警報聲又一次響起,原本已經晃晃悠悠走到門口的紅衣人,又一臉奸笑地回過頭來:“鈴聲響了,吃飯的時間到了。記住,你們只有十分鐘,從現在開始,抓緊時間吧!”
眾人跟隨著安陽終於第一次走出了廠房,門外刺眼的鹵素燈光晃得他們甚至有一段時間的失神,等到眾人逐漸適應了門外的光亮後,終於明白了紅衣人笑容中的深意。
在林立的廠房外面,早已排成了一條黑色的長龍。放眼望去,滿眼盡是密密麻麻的黑色工裝制服,在同一時間準備去食堂打飯的不下幾十萬人。
短短的十分鐘之內,他們怎麼可能擠到人群前面衝進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