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止笑了笑,並不說話。
大容關乃是大魏西北邊防重鎮,糾糾雄關,千載屹立,抵擋異族侵染無數,然而近百年以來,亂世方止,江湖再起無限風波,這座原本力擋八方刀兵的關隘,也漸漸荒疏,到了如今,竟只剩了一座雄關的架子還擺在這煙塵之中,異族侵襲,可謂來去自如,至於百姓如何,早已傳不到王都權貴的耳中。
那百騎行至關前,已是黃昏時分,大漠邊關,長河落日,舉目所及,皆為血色異景,望之頗有感傷懷古、悽愴蒼涼之感。
到了此地,便可見四下裡俠義盟門下之人愈發多了起來,墨止伏身馬背,遙遙眺望,只見不遠處麻衣門客集聚,為首一人身著紫色長衫,手搖摺扇,滿臉怒色,正是莫西東,墨止一見他此刻喝罵不止,但見了北桓騎兵到來,臉上立時顯出提防神色,隨即心中生出伎倆。
“大哥,你久居關外,可懂得這白奴韃子的話?”
藺空魂自當年正魔一戰後,便再不曾迴歸中原,多年來也曾結交過北桓豪士,北桓人的話語,說不上精通,卻也懂得,當即說道:“賢弟莫非有良策?”
墨止狡黠一笑,說道:“韃子勢大,我們也無計可施,但卻不妨請俠義盟替我們代勞。”
藺空魂聽罷,眯著眼睛細細思索,隨即笑道:“好兄弟,你這番心思不去將軍府當個軍師委實是屈才了,你說的可是驅虎吞狼之計?”
墨止笑了笑,問道:“大哥既然明白,還請你自行發揮便可。”
二人打馬側行,靜悄悄地來到俠義盟聚集之處,莫西東自昨夜大火之後,與張仙縱一同出城,卻不想賓士整夜,竟被一陣風沙吹散了行跡,來到此處時,張仙縱的人馬早已出關而去,此刻正滿臉忿色,責備著手下眾人為何如此草包,他氣惱得緊,手下人各自垂頭不語,自也無人發現墨止二人早已潛藏到了隊末之處。
這兩撥人馬皆不下百騎,此刻關前相逢,已是劍拔弩張,氣氛極是緊張,如同兩捆乾柴一般,只差一點火星。
而此刻藺空魂躲在人群之中,張口便呼:“阿孜摩星,克里巴坦,轟及爾爾!”
他內勁何等高深,在這廣闊荒原,更是一聲斷喝音波擴散,直震得人心神動盪,迴音餘韻,亦有同驚雷一般,那些北桓騎兵乍一聽,先是一怔,隨即個個面露兇狠神色,紛紛拔刀搭箭儼然便要衝上來拼命的架勢。
莫西東怒道:“誰他娘亂喊亂叫,不想活……”
他一語未畢,只聽得耳畔風聲勁急,他不敢多想,連忙閃身趨避,饒得他身法快捷無比,只見一道黑黢黢的箭矢擦著前胸飛馳而過,這一箭之下,風聲嗚咽,鳴響聲嘶,將莫西東前襟衣衫扯開了一道狹長裂口,徑直越過身側,將莫西東身後一人所騎乘的馬匹頭顱整個洞穿。
那馬匹生得高大英偉,頭顱也有幾十斤的分量,竟不想被這一道箭矢乾乾脆脆地開了偌大一個血洞,連嘶鳴也是不及,當時翻身僵死。
莫西東大怒至極,斜望而去,卻見那北桓人中為首一個百夫長,手中雕弓宛若圓月,竟是又連發三箭,這三箭力道與適才一箭全無二致,又精準無比,登時又有三人馬匹中箭倒亡,這一下俠義盟眾人全無預料,馬匹驟然傾倒,騎馬的麻衣門客下半身全被馬身壓得筋斷骨折,慘呼連天,而北桓人卻是爆發出一陣轟然喝彩,那搭箭的百夫長更是大有得色,傲立馬背。
“賊廝鳥!自尋死路!”
莫西東喝罵一句,自腰間抽出鐵扇,在扇柄處一拍,幾枚灰黑色鐵釘從扇面夾層之中激射而出,勁力之強絕不下於方才弓箭之力,鐵釘之上又喂著毒藥,立時便有五個北桓騎兵額頭中釘倒斃,這鐵釘之毒比之那毒霧遠為濃烈,幾個人受了外傷,毒氣立刻倒灌心脈,當即雙眼翻白而亡。
北桓騎兵一見,紛紛怒吼著策馬迎上,鋼刀如林,吼聲如潮,與俠義盟門眾戰在一處。
俠義盟門眾此前皆為賞金遊俠,有功夫在身,但北桓騎兵卻也是勇悍萬分,有些人身中刀劍,鮮血迸出,竟不稍卻,反而趁著一股血勇拼殺更甚,二者交鋒,竟是俠義盟落在下風。
這一下場面大亂,藺空魂說道:“馬上縛著人的北桓人不可能再去參戰,必定躲在戰陣最後。”
二人策馬繞過廝殺場,果然見著兩騎人馬,背後捆綁著徐浣塵與侯長明兩人,只遠遠觀瞧,戰吼助陣,卻不參與。
藺空魂哈哈大笑,在馬頸上一拍,飛身上前,一雙巨掌齊出,掌下暗挾風雷之勢,掌未到,風已至,那兩名北桓騎兵驚叫一聲,藺空魂掌風瀰漫周身方圓數丈,哪裡又有絲毫躲閃餘地?當即便被呼呼兩掌打在額頭,登時天靈粉碎,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