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嘛,若不狂些便不是他了,”孟元秋負起雙手,緩緩踱步,“我也是看中了他這性子。闖禍自然少不得的,但你以為沈沐川、雍少餘這些高手為何紛紛傳他絕學武功?墨止這個孩子,武學資質自不必多說,但武學若要真到了高深之處,個人心性如何倒成了關鍵之處,似他那般詭譎機變又堅韌執拗的性子,可是不好尋覓,搞不好,未來天下絕頂高手之中,還要列上一席。”
冷殘忽然笑道:“你倒高看了他!日後成就如何,可是要先在這京師之行中活下來才能想到以後,隸王府掌管北境軍政,幾乎裂土封王,朝廷上下對其忌憚已極,而且隸王府中高手如雲,卻不敢調動一人一卒,反教墨止出行這一趟,你我多年與這夏侯一家子打交道,這般作風可像是他家一貫風格?”
“夏侯翀倒還罷了,”孟元秋一邊擦拭著手中寶劍,一邊輕輕言道,“此人看似縱情聲色,但能在京師當了三年質子而後全身而退,只怕天下世家公子之中也無幾人做得到,只不過此人如今尚還只是潛藏志向,若真要振翅有為,還需時日磨鍊。至於那位夏侯朔嘛,王府世子,可是要老練多了,據說當年開出以渡兒入王府交換出兵相助的條件,便是他年幼時提出來的,一個幾歲的孩子便能以這一計拿捏了我寒葉谷多年,時至今日,他的城府籌謀怕是早已日新月異,更不要說調教出了這兩兄弟的隸王爺,雖久不露面,但北境近幾十年來大事背後,樁樁件件皆有他的影子,似是這麼一家,父子三人,絕不可能放心由一個多邊不靠的墨止來走這一趟京師。”
冷殘聽到此處,也不禁緊皺眉頭,道:“既是如此,卻不知他家安排此行,究竟意欲何為?他們又怎知墨止必能辦成此事。
?”
孟元秋此刻卻忽然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道:“但凡行事嚴謹,籌謀良久之人,他們辦事,看似方法千條萬線,但背後若要成功,便往往都有兩個共同點。”
“哦?”冷殘暫且將手中茶盞擱下,問道,“你倒說說看。 首發更新@ ”
“這其一嘛,便是不會只依賴於一個方案,”孟元秋笑著說道,“也就是說,墨止此行,雖看似隸王府選了個諸邊不沾,看似早已不在人世的墨止來走,但以夏侯朔之籌謀,必不止一路人去送這信箋,甚至可能墨止這一路,看似大動干戈,封我谷門,實則是以這偌大動靜,掩護真正送信的一路人馬,只有這便足夠吵鬧,另一路送信之人才有絕對安全。”
冷殘聽著,忽然打了個寒顫,他心中似乎模模糊糊想到了什麼,但卻又不敢細思,孟元秋與他對視一眼,繼續說道:“沒錯,隸王府必定還安排了另一路送信之人,而那一路,才是真正的送信人。”
“既然如此,你都猜到了這一步,又為什麼同意隸王府的條件,允許墨止走這一遭?”冷殘話語方才出口,只見著孟元秋目光好似飛劍一般掃了過來,那樣凌厲,那樣鋒芒畢露,但也不過一瞬光華,但偏偏就是這一個警醒,讓冷殘猛地想得通透,“另一路真正的送信人......便是韋渡!所以,你才會答應隸王府要求的交換條件,由墨止為韋渡打這個掩護,甚至墨止在臨行之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不過是一枚表面上的棋子。”
冷殘想到此節,不由得打心底裡騰起一股寒意,不光是對梅城隸王府的忌憚,還有眼前這位多年老友,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認識了多年的故交摯友,可能早就已經涉身到隸王的計劃之中,只不過這一刻,他不願再去細思,但他的心卻好似一臺難以遏制的機器一樣,抽絲剝繭般地推動著他繼續向下思索。
“你方才說,心思縝密之人除了凡事不止一個方案之外,還有一點,莫非便是......”
孟元秋將手中寶劍一抬,劍鋒霍然大亮,映得滿堂生光:“正是!第二點便是,對於無用的棋子,絕不留存於世,也就是說,墨止此行,乃是必死之局!對隸王府而言,信箋送到,便是無用死棋,留之無益,於京師權貴而言,更無需留下對方送到手中斬首揚威的棋子。”
冷殘不知何時,手心已生出一層汗珠,他輕聲問道:“既是如此,你為何......”
孟元秋冷冷一笑,說道:“他們雙方打的如意算盤,都是要墨止死去才是最好,但是老夫這一次,卻偏偏要將這小子救回來。”
說罷,孟元秋撒手一撤,飲冰劍幾乎懸浮於空,發出一聲呼嘯寒風之聲,孟元秋不待劍身下落,便在劍首之上彈指一觸,飲冰劍受了內力催持,陡然間劍光大盛,劍氣所致,滿堂生寒,呼嘯著便徑直飛出堂去,劍鋒削劃之下,一株腰肢粗細的金剛柏便被齊齊斬斷,飲冰劍劍勢不休,繞著堂口一圈旋轉,竟又飛回孟元秋手中。
飛劍大成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