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殘開口正要說話,卻忽然聽得密林之中發出幾聲輕響,兩人目光未至,卻見一道黑影驀地從林中竄了出來,身軀高大,空中來得迅捷無比,勇悍非常,徑直朝著宗正卿襲來,那人凌空身軀倒卷,好似洪鐘顛倒一般,雙腿直伸,轟然踢出。
宗正卿見了異狀驟起,雖驚不亂,騰身迎上,雙掌齊探,與那人掌腿相交,兩人一記對拼之下,各自渾身大震,一時之間各自退去,全力施為之下,竟拼了個不分軒輊。
那人落地,連退數步,冷冷笑道:“嘿嘿,若非我與那個小子鬥了一整夜的心思,害我與雪狼搏鬥,你這身手如何在我眼中!”
眼前這人,渾身血汙,但曲發深目,赫然正是宇文玦,只是他此刻一身虎豹皮裘,皆被扯去了大半,露出胸口寸寸面板,也帶著幾道極深的抓痕,想來時曾與野獸相搏,而額上那金虎印信的髮帶,亦不知所蹤,此刻披頭散髮,滿面淌血,目光中兀自散發兇惡殺意,直似殺神一般。
“原來是北桓的韃子將軍。”
宗正卿開口便喝道:“你將我家小師妹和墨少俠帶到何處去了!”
宇文玦話語冰冷,便似這谷中橫生的朔風一般:“我偏不與你說,又待如何!”
他說罷,飛身疾走,便朝著谷口方向遁逃而去,可方才奔出數步,卻忽然感覺身後一道劍光襲來,伴隨凜冽劍氣,冷殘好似飛鶴一般電閃而來,手中長劍一揚,劍影橫飛,似是玉枝飛旋,又似銀練橫空,人雖未至,劍光先到,宇文玦身法雖甚快,但行不出數步,便已被劍光裹挾其中,每走一步,劍影便四處橫溢,宇文玦心知遇到了硬茬,回身擎刀,黃龍長刀閃處,劍影皆散,而轉瞬之間宗正卿便已搶在身前,手中長劍遞出,點向宇文玦腰間。
宇文玦心中長嘆,倒手抽刀,兩柄寶刀一齊出鞘,青雀短刀橫封身前,黃龍長刀亂舞於側,宗正卿與冷殘兩柄長劍架在兩側,直似寒風之中兩道星光繚亂,兩人劍影方動,宇文玦便已瞧出其中端倪。
原來寒葉谷劍法,已谷內寒風為憑,谷中武功皆屬極寒一脈,但極寒之中卻非陰柔,而屬“寒陽”一路,劍隨寒意而動,時而握在掌心,時而順風翻飛,寒葉谷劍法之精奧,除卻劍招精妙之外,便在“飛劍”一式,此刻冷殘與宗正卿皆是谷中一等一的用劍高手,兩人運劍齊至,一人手握劍柄,以劍招進逼,而另一人則託劍于飛,橫劍風中,一則嚴謹精奧,一則瀟灑婉轉,兩種劍路,宗正卿時而握劍進招,時而飛劍欺敵,與冷殘兩相變幻,時時刻刻皆有不下八種變幻風姿。
宇文玦心中大驚,暗自說道:“我整夜與群狼山魈爭鬥,此刻氣力大衰,這兩人又都是當世高手,這般嚴謹配合,豈是我頃刻間可敵得過的?常言道好漢不吃眼前虧,輸他兩人一陣,又有何丟臉?”
他心中思索,但手中雙刀卻絲毫不慢,與群狼爭雄一夜,此刻再動神兵,已是極耗氣力,他心中瞭然,自己即便要撤身脫戰,也絕不可被這兩人劍下壓制而得敗勢,非得拼個全力,算作平手之下,才不墮自家威名。
一念及此,更是不敢怠慢,胸中暗暗凝著一口真氣,雙刀互換,青雀短刀變作大開大合之勢,黃龍長刀反作劈點削斬的精微招路,這一番招法驟變,也是他多年首次運用,然則情急生變,卻大有效果,冷殘與宗正卿各自眉頭微皺,旋即劍路微微一亂,但對於宇文玦這般強手而言,僅就這片刻閒餘,便已足夠,卻見半空中雙劍微窒,宇文玦仰天清嘯,飛身上竄,雙刀驀地由高斬下,這一式已是他此刻渾身氣勁灌注於刀身之上,力道縱橫,沛然莫可當之,冷殘與宗正卿見他忽起搏命之心,一則避其鋒芒,二則不願與他硬拼成了傷損,反不利於搜尋孟雪晴,當即各自回身避退,宇文玦雙刀斬雪,直撼大地,霎時間飛雪如瀑,銀光倒懸,連同山石大地皆被他雙刀斬出兩道狹長缺口。
“你們要知道那對小夫妻的蹤跡,原也不難,但我要告知你們,你們還需應我三事。”
宗正卿冷冷說道:“哪三事?”
宇文玦微微一笑,道:“這第一事嘛,我要出谷,你們不可阻攔。”
冷殘說道:“你只需告知我那二人蹤跡,放你出谷原也不難。”
宇文玦說道:“好,這第二事嘛,你們須得告訴我,那個姓墨的小子,究竟是什麼底細。”
冷殘沉吟半晌,也輕輕點頭:“你且說你的第三個要求。”
宇文玦說道:“這第三事,便是你寒葉谷十年之內,不可與我大桓為敵,閉谷獨處,不得涉身北境防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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