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童銀環回身說道:“咱們兄弟商量過了,你算是老百姓。”
墨止說道:“既然我是老百姓,那你方才打我,算不算是違背了北府鐵騎一心護民的鐵律呢?”
“呀!”童銀環看著自己手掌,滿眼皆是懊悔沮喪之情,“我當兵這許多年,今日卻教我打了個老百姓!”
墨止又道:“北府軍備,若是打了百姓,可算不算得上烏龜王八蛋了?”
童銀環思忖半晌,咬著牙說道:“我算,北府鐵騎不算,這錯算是我出的。”
墨止說道:“那你家公子要你們不可欺辱孟姑娘,她如今是你們公子心尖兒上的人,你們把她拎在手裡,這也得算是欺負了吧?”
童金甲被他突然一說,也是大驚失色,果然此刻孟雪晴還冷著臉被他提在手中,一對明晃晃的眼眸早狠狠地瞪了過來,童金環被她瞪得心裡一陣發毛,當即也撒了手,哭喪著臉說道:“孟姑娘,你別在意,我也犯錯啦!”
孟雪晴撣了撣身上碎雪,冷冷一哼,說道:“你家公子說著要來提親,暗地裡卻派你們到我家裡搗亂,可真是一片真心吶!”
童家兄弟兩個見孟雪晴發了火,連忙一齊上前賠罪,拱手作揖個不停。
墨止這時笑呵呵地說道:“我倒有個法子,或許能讓孟大小姐解了心結,這事當做不曾發生,你們倒想不想聽聽?”
童家兄弟又一溜煙跑到墨止跟前,苦苦求饒,說道:“墨大爺,方才是我們兄弟倆得罪,如何能教孟小姐開懷寬恕,您可快點說。”
墨止抬手一指空中皓月,此刻夜色漸深,月亮漸漸隱沒西峰,一輪玉盤似是和山峰練成一片,墨止笑道:“你們一路跑過去,在月亮尚未落山之前,登峰西山,在那月亮底下朝我們揮揮手,看著好似嫦娥玉兔一般的樣子,也需孟大小姐看了便不生氣啦。”
孟雪晴聽他這話說得又是古怪,又是有趣,人力有常,如何快得過月起月落?待得他們跑到西山山巔,月色早就消散不見,哪裡趕得及?便是趕得及,孟雪晴一想到這童家兄弟這一對兒尊榮,又是莽憨,又是粗獷的模樣,要學著嫦娥玉兔,在月亮底下揮手起舞,便是大感古怪滑稽,也不由得“噗嗤”一笑。
童家兄弟一看孟雪晴笑出了聲,還以為她真的喜歡看這一齣戲碼,心中雖是喜悅,卻也暗暗犯起了含糊,童銀環低聲說道:“要我們學嫦娥玉兔,那咱們誰像嫦娥?誰像玉兔?”
童金甲想了想,說道:“你來演嫦娥吧,我鬍鬚多,遠處看也是一團毛,與那玉兔相似,你生得秀美些,演嫦娥正合適。”
墨止聽了,心中只是暗暗發笑:“你們兄弟倆這副尊榮,與‘秀美’二字倒也沒什麼相關了。”
童家兄弟商量妥當,各自滿意,便笑嘻嘻地對孟雪晴說道:“孟大小姐,我兄弟倆這便朝著那月亮跑過去,您可瞧好了。”
說罷,這兄弟倆便發足狂奔而去,這二人看著呆呆笨笨,但功夫卻是一把好手,非但一身硬功強橫至極,連身法卻高出墨止太多,轉瞬之間,便奔得只剩兩個細小的黑點,徑直便上了西山山道。
孟雪晴望著他兩人背影,心中倒有幾分不忍,說道:“墨大哥,夜黑風高,他二人便為了你我一句玩笑話要攀登高峰,只怕也太過危險。”
墨止卻笑了笑,說道:“這兩個人看著莽直,但皆是外家功夫的高手,如此之高的武藝,卻是非不分,夏侯翀教他們打人便打人,若是我今天被他倆一拳當熊羆打死,他倆也不會有什麼歉疚之情,讓他們兩個爬爬山,我倒覺得還少收了他們學費,你只想想,這般模樣的嫦娥玉兔,怕是連天界仙人看了,也要重新盤算盤算飛昇的代價啦。”
孟雪晴被他說得又是一聲輕笑,這一番雖是突發事急,卻也將心中哀痛沖淡不少,再望向那孤月犀峰,早已黯淡無光,孟雪晴看了看天色,說道:“天幕深紫,濃雲北來,想必是谷中風季要到啦,我還不曾見過這般濃厚的雲層,我們早早回去吧。”
墨止點了點頭,兩人便返身而走,其實莊園距離孤月犀峰距離不近,只是兩人來時,心中期許,反倒覺得路途短了許多,這一回還,才發覺山道竟如此綿長,兩個人走了莫約半個時辰,還未走回莊子,此刻忽然聽到“乒乓”兩聲悶響,緊接著又是兩聲沉沉的痛呼,從左首密林之中竟被人扔出兩副身軀。
這兩人來得極快,摔得極重,在雪地上骨碌了好幾圈才停住,墨止與孟雪晴打眼一看,各自驚詫,原來地上橫著慘叫的,正是方才還神完氣足好似金剛一般的童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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