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青巖輕笑一聲,袍袖一展,露出一枚鐵菱,卻見這鐵菱不過手心大小,可謂白日生寒,散發股股寒氣,霍山大喜,叫道:“如此甚好,你隨我家少帥出關,可卻不能有所反意!”
孫青巖冷聲說道:“為國禦侮,怎生反意!”
徐浣塵聽得這八個字,心中悄然一動,原來自幼所學,皆是教導道心孤絕,不理凡塵,任他世事變遷,我自巋然不動,便如山間清泉浮雲,什麼金戈鐵馬,軟紅十丈皆是過眼雲煙,道家修心便在於此,可如今聽得“為國禦侮”四個字,卻恍然間有所悟。
“我也同往。”
他淡淡地說了一聲,便追上了蕭暮雨身畔。
盧龍關門緩緩拉開,蕭暮雨騎乘白馬,手持銀槍,趕在最先,孫徐二人則是策馬徐徐跟在身後,三人此前在關上所見,便已見知,這宇文玦所乘黑馬,鬼面雄壯,此刻親身下關,這才得見,原來天下駿馬還能生長到這般境地。
宇文玦眼眸閃動,見從關中策馬而出的,竟是個女將,看其年歲尚不滿二十,當即便呵呵笑道:“這位小姑娘,蕭家軍人人畏死,莫非推了個女流之輩出來擋我雙刀嗎?”
蕭暮雨打馬來到近前,只見宇文玦一人一馬各自高大無比,可她卻也並無絲毫畏懼,冷眼說道:“我便是你要找的蕭家將軍,以你身份只怕還不夠與我父帥對陣的資格!”
宇文玦單手扶腰,身子前探,豹頭環眼可謂甚奪聲勢,單單是這近前一望,眸中精光暴起,蕭暮雨胯下白馬頃刻間一聲嘶鳴,竟萌生怯意,連退了數步。
“你看,這匹馬兒多懂事,知道害怕,你莫非比它還不知死活?”
蕭暮雨玉面一紅,冷聲暴喝出口,也不見如何抬手,一道銀光乍起,亮銀點金槍陡然揮灑,赤色槍纓先是連挽紅花,隨即一槍直取咽喉而去,正是邊軍功夫之中一招“日暮雲沙”,卻見一條銀槍好似銀龍翻騰,白影連閃,刺空炸響,十分凌厲,但是這般身手,已是看得徐浣塵大感震驚,從來他始終自居御玄宗年輕一脈弟子之魁,可今日一見蕭暮雨槍下力道,雖則年長自己,但這般武力,即便自己數年苦修不輟,只怕也極難追趕。
“哦呦!脾氣烈得很吶!”
蕭暮雨只覺槍桿進勢頓時一遏,原本傾盡全力的一槍,竟是恍惚間被宇文玦單臂攔下,原來槍尖徑直戳在他臂甲之上,擦除火星繚繞,可卻也不知他這般甲冑如何打造,竟是這般堅固,蕭暮雨臉色一寒,長槍橫掃,槍尖閃動爍爍銀光,擦著宇文玦臂甲恍然一抖,似舞玉輪,反朝著他眉心點了去。
這一番變招甚是迅捷,然而宇文玦自幼年始,便有名師輔佐,功法早已大成,徐浣塵見他寥寥幾次出手,便已心知,此人年歲雖是不深,但功法造詣,如今御玄宗長老之中,只怕也無幾人能在他手中走過幾招。
果然,宇文玦頭顱稍偏,實是間不容髮,這一槍再空。
“我曾聽聞,雲州長槍十八式,是你蕭家所創,方才兩槍我見識過了,還有十六槍,你舞給我看看?”
宇文玦滿臉笑意,抬掌只在槍身上輕輕一彈,整杆長槍霎時間如遭雷擊,槍桿一陣劇顫,蕭暮雨連忙雙臂齊握,尚自感到一股磅礴力道,遊走槍身之上,她強運內勁,朱唇緊閉,這才堪堪握住,虎口處仍不免一陣劇痛。
“父帥......”
她低聲唸了一句,隨即緩緩睜開雙眸,鳳目凜然,劍眉斜吊,此刻面容之上分明便是個多年征戰的將軍風華,哪裡還看得出她也是個朝華年紀的少女?只見她橫臂斜攔,長槍遊走,閃電一般刺了出去。
盧龍關城頭,霍山見了,緩緩念道:“雲州長槍十八式,第一槍,姜尚垂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