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盡頭是一處石室般的所在,前寬後窄,空曠全無一物,也不見什麼食物痕跡,墨止長嘆一口氣,竟是全無所得,正心灰之間,忽地感覺腳下被一根棒子絆住,險些摔倒。
墨止連忙穩住身形,目光隨即掃了過去,卻見地上竟是一截灰白色短棒,滑溜溜地骨碌開去。
墨止看那短棒在黑暗中發出黯淡灰光,走上近前,凝神細看,大驚之下,才發現眼前之物竟是一截小腿腿骨橫在路邊。
但見這截骨骼已顯灰暗空洞,顯然是年深日久已經開始發脆腐朽,墨止強行穩住心神,低下身子四下裡望去,方才轉過半個身位,卻見一個骷髏頭骨與自己兩面相對,那空洞洞的眼眶呼呼地吐露衰亡氣息,已是亡故多年的骸骨橫遺。
“啊!”
墨止嚇了一跳,仰面栽倒,連忙舉起火折朝前照去,卻見眼前那具骸骨依靠在山石牆壁上,頭顱側歪,渾身衣物也已破損殆盡,而雙手仍似朝前攀扶,想來是臨近亡故之時,仍拼盡全力想要站立起身,然而卻因不知何故,始終未能爭取生機。
墨止見眼前屍骨早已腐朽多時,竟也無人前來理會,不禁回想起自家父母及烏袖鎮闔鎮亡故百姓,不禁心中悽然,如若是自家親朋淪落至此,如何能不盼望有人可讓其遺軀入土為安?可如今眼前之人雖不知身份但畢竟隕亡於此,終是苦命之人,墨止心中暗暗嘆氣,便朝著這骸骨深深行禮,說道:“前輩亡故於此,晚輩不忍相棄,今日便將前輩葬下,也算入土為安了,如果世間真有因果輪迴之說,還望前輩追上我家父母,告訴他們我如今一切都好,萬勿掛念。”
說著便抬手想要將骸骨抱起,只是方才欲要上前,卻忽然感覺這骸骨雙臂雖是前伸,卻也好似並非要攀爬起身,再看這具骨骼,原來胸骨、脅下肋骨及雙腿腿骨已是盡皆斷裂,想來這位前輩來到此地時已經身受重傷,只剩下雙臂尚存,想必不會徒耗氣力試圖站起,墨止心念一動,暗暗思索:“莫非前輩雙手並非爬行,而是指探?”
當即順著這骸骨手臂所指方向望去,只見身後石壁上赫然刻著四個大字。
逆徒害我。
此前洞中一片昏暗,是以墨止也不曾注意,這四個大字所刻方位甚低,想來是這前輩受傷之後全不能起身,攀爬到了此處鐫刻而成,再回到此刻亡故之地,竟是雙目瞪著這四個字狠狠死去。
墨止湊前細看,只見這四個字雖刻在石壁上,但自己坑窪彆扭,彎折處圓滑不帶稜角,居然是用手指點點刻畫上去的。
再看那骸骨手指,果然十指皆斷,但這石壁堅固更勝金鐵,若是手持兵刃要在其上留下痕跡都原極難,而眼前這前輩居然臨死之際,尚能以手指之力,鐫捋金石,這等功力也稱得上古今一流。
“唉,前輩,你既然是被你家逆徒所害,留下字跡莫非是要後來人替你報仇麼?可惜此處少有人至,即便來了又有幾人能發現這處山洞?你既然想要旁人替你報仇,又為何不留下逆徒名號?”墨止低聲嘆氣,看這骸骨遺留在此少說數年,多則十數年,這位逆徒還在世與否都不明瞭,他心中也知曉,這位前輩的仇只怕是絕難再報了。
當下也只能伸手將那骸骨抱起,然而方才將那骸骨移位,卻忽然聽得四下裡一陣隆隆聲響,好似什麼厲害機關被悄然啟動,旋即轟隆隆地一道黑幕從頭頂霍然劈下,墨止見風聲雄沉,看得這道黑幕竟是一塊厚重石門,自那骸骨前轟然墜下,嚴絲合縫地便將來路封死。
這一下大驚失色,連忙衝上前去在石門上死命敲打,然而眼前這巨大石門重逾萬斤哪裡是人力可移?他抬頭望去,卻見得那巨石上也刻著幾個大字。
玉碎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