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喜垂眸,想笑卻又不敢,正巧此時燕綰帶著侍女進來,瞧見明嫿略顯疲憊的面色,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昨日便囑咐你出門要多穿些衣裳,京都這天兒,一入秋便冷了,你身邊的侍女也不知規勸些,瞧瞧你這身子,今日赴宴怕是又要累上半日。”
燕綰說著便握上女兒的手,見明嫿的手還算暖些,便也稍稍放下心來。
明嫿笑著回道:“無妨的,母親,不過是節氣所致,常言道春困秋乏,女兒只是入秋過後稍感疲倦,晨起時剛剛用過藥,眼下早已舒服許多,母親不必太過憂心。”
陳笙的藥她也已經用了數月,現下只是天氣陰鬱時偶爾才會發作,她的身子常年被老太太用大補之物消耗著,所謂盛極必衰,補藥一旦過量,那便只會損耗自身,豈是幾個月就能補救回來的。
燕綰聽出女兒話中的安慰之意,若不是今日是宮中的宴會,那趙貴妃親自命內侍將帖子送上門,若只說讓自己去赴宴,這明嫿去不去都好說,可那趙貴妃不知為何,指名要明嫿去,這裡頭的意味不免令人難以捉摸。
此時青楸朱顏也早已備好了點心,明嫿央著燕綰也用些,燕綰笑著應下。
待收拾停當,因著是中秋宮宴十分龐雜,各位赴宴的官眷都要分批次入宮,以免生出衝突。
明胥近日來屢次升遷,明家女眷自是被排在了前頭。
明嫿瞧著府門外立著的馬車,心中無奈。
其實沒必要如此誇張吧!
只見原本帶著明家族徽的馬車重新被刷上了漆,又用厚厚的油紙封的密不透風,原本車簾處也被加上厚厚的紅木門栓。
燕綰見明嫿如此,笑著道:“你父親昨日聽說今日要帶你去赴宴,怕如今天氣漸涼,進這皇城又得兩個多時辰,所以連夜命小廝重新套了馬車。裡裡外外全用油紙封的嚴嚴實實,絕對不會著涼。”
明嫿無奈的扯了扯嘴角,見燕綰面上流露出滿意的神色,不忍掃她的興,便笑著將燕綰攙上馬車,道:“父親有心了。”
一進馬車,明嫿頓時被一片暖意包裹,只見原本放著小几的案上此時竟然點著一個火盆,將整個馬車都烘的暖洋洋的。
燕綰見明嫿臉上的蒼白退了一些,便放心道:“你自小怕冷,大夫說切記吹風。母親不放心,便提前置了這火盆,現在看來你面色紅潤了許多,倒是不錯。”
明嫿扶額,自她病了以後,無論是各路神醫道士,還是什麼靈丹偏方。母親可謂是病急亂投醫,她如今這面色紅潤,根本不是身子見好,而是熱的。
燕綰心中卻是想著該如何賞賜那些辦事的侍女小廝,面上全是滿意的微笑。
明嫿瞧著車窗外漸行漸遠的明府大門,疑惑道:“此番赴宴,老太太竟沒讓母親將明姝帶上,倒是奇怪。”
老太太一向偏心明姝這事兒明府上下都知道,這些年但凡因著明嫿身子不好不能去的宴會,老太太都會軟磨硬泡的央著燕綰帶明姝去,久而久之,竟還有人以為明姝才是燕綰親生女兒,將燕綰氣的乾脆推了所以聚會,稱病在家。
可明洵在外做官,又不怎麼擅長處理那些人情世故,時間一長,有心之人便在外頭各種詆譭明洵,說他恃才傲物,屢次上書彈劾。導致燕綰不得已四處奔走應酬處理這些瑣事。
但凡燕綰去的宴會,老太太便是塞也要將明姝塞去,軟的不行,便來硬的。明姝三番五次的在京中閨秀中露了臉,也頗有些才情,久而久之,便也又人單獨來給她下帖子,邀她過府赴宴。
可今日宴會不必尋常,京中所有有品階的貴婦都會參加,明姝一直便想嫁入皇家,這般出風頭的好機會,她便如此放棄?
燕綰笑著搖頭,無奈道:“自從上回老太太的藥錢被寧琴換了之後,這老太太便對明姝生了芥蒂,也是奇怪,倒像是對雲姨娘的態度愈發好了起來,不僅天天叫明妍去陪她說話,還將明妍介紹給各家夫人,若不是此番去的是宮宴,明妍又是個庶女,老太太便是想叫我帶明妍赴宴,想必也開不了這個口吧!”
明嫿聞言,繼而問道;“依著明姝的性子,她便這般接受,竟沒鬧?”
明嫿這些日子一直忙著去查那女耶羅的事情,一時沒顧上二房這些瑣事,反正自從雲姨娘同寧琴撕破臉那次以後,她便在沒單獨見過這位“盟友”。說是盟友,實際上不過是利盡而散彼此利用罷了。
這樣也好,眼下留著二房這群螞蟥,不過是想知道明翰在背後做的那些勾當,未免打草驚蛇,萬萬不能貿然動手。
燕綰搖頭,輕聲道:“沒鬧,如今寧琴在你二叔那裡失了寵,明姝怕是也不敢再鬧。便是沒有這事兒,依著明姝的身份,總也是去不得宮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