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嫿笑意不減,跟著姜媽媽走入院中,瞧著快她半步的姜媽媽,明嫿垂著的眸子遮住了那一閃而過的陰沉。
姜媽媽這話,她從前聽過何止一回。
她被李椋丟在這別玉院,也不知李椋如何吩咐這姜媽媽,她每日只讓自己睡兩個時辰,其餘的時間都要一刻不停的練習琴棋書畫,詩詞歌舞。
因著她身份特殊,姜媽媽還不算下手狠辣,她從前遙遙見過,那些被賣到這院中的良家子,只是因為不聽話,便被這姜媽媽命人生生折磨而死。
能求得一死倒也解脫,只是有些沒被弄死的,只能傷痕累累的被丟出去自生自滅,若是生的美貌些還好說,若是容色平平落在這姜媽媽手裡,定是落不得好下場。
明嫿跟著姜媽媽一行人入了別玉院中一出小閣樓,這樓在別玉院的東南角,雖不太起眼,卻建的十分精緻。
待入了閣,裡頭的一番景象卻令人心驚,誰人能知,這佔地如此龐大的別玉院,外表看起來是如此的清雅別緻的上等妓院,可卻在這區區一隅,是如此的紙醉金迷,銷魂蝕骨。
整座閣樓被自上而下打通,重重紗幔自樓頂垂下,落在廳中,將臺上的身影遮掩。若影若現間明嫿看清了那臺上情景。
一眾舞姬衣不蔽體的在臺上搖曳生姿,她們足間掛著的金玲隨著舞姿叮叮作響,像是勾起了臺下賓客的興致,只見他們隨著姑娘們的擺動,也開始搖頭晃腦起來。
不多時,臺下一名寶藍色錦袍男子神色有些懨懨的望著臺上,猛地將桌上的琉璃盞砸的粉碎,推開身旁正欲倒酒的妓子,怒喝道:“千篇一律!小爺來了你們別玉院三日了,怎麼還是這些勞什子,便不能來點新鮮的!”
那妓子輕呼一聲摔倒在地,也不惱,笑著爬起來,勸道;“宋公子莫生氣,咱們院裡又咱們院裡的規矩,您只花了這些銀錢,便只能看到這些,若是不滿意,還有更好的。”
明嫿聞聲望去,瞧著那妓子口中的宋公子,倏地笑了。
這人不正是她那好姑母的小兒子,一貫的酒肉紈絝宋賢才嗎?
明湘如不知使了多少銀子才將這小兒子從牢裡撈出來,如今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著實活該。
那宋賢才像是吃醉了酒般,見那妓子開口便是要錢,只覺被人瞧不起,一個巴掌便要扇上去,卻被身後的人生生抓住手腕。
“什麼人!竟敢動小爺!活得不耐煩了你!”
宋賢才身後的人輕笑一聲,道:“宋公子既是同我一樣是來尋歡作樂的,就莫要砸了這場子,得罪了人那可不好了。”
宋賢才轉頭看清了那人,頓時驚到:“裴,裴大人!”
明嫿只覺前頭姜媽媽的腳步在聽到宋賢才的話後頓了一頓,順勢望去,只見一襲石青色袍子的裴如安立在廳中,含笑看著兀自發瘋的宋賢才。
姜媽媽見裴如安過來,便示意明嫿跟上,款步朝廳中走去。
“裴大人可算是來了,讓奴家好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