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姐姐盯著謝予卿臉龐,遲疑了片刻,還是坐回了椅上。
平復了心中惶恐與苦悶,謝予卿略帶淒涼聲音道:“京城教金人攻破了。”
慕姐姐聞言,並未吃驚,卻道:“應該不至於此罷。照說圍困已有一年,也能與金人相持不下。而且還有各路勤王義軍支援,軍餉亦不短缺,怎麼突然就讓金人破城而入呢?”
謝予卿不答反問:“慕姐姐可否知曉郭京此人?”
慕姐姐搖了搖頭。
“那郭京不過是一江湖術士,卻不知採取何種手段取信於朝廷,揚言用七千七百七十七名壯丁,可以組成所謂‘六甲神兵’破敵。又遊說趙官家,說與其堅守,不如趁機主動出擊,打金人一個措手不及。便招了一些好事之徒充數,開啟城門,浩浩蕩蕩出城與金人對陣。令人可笑是,那‘六甲神兵’還沒開打就潰不成軍,讓金人賺了城門。”
“國家事大,怎可聽從鬼神之說?”慕姐姐不禁疑惑。
“是否鬼神之說,已不重要了!京城已經被攻破,大宋也沒了,所有一切都沒了……”謝予卿嘆了半晌,自覺有些自怨自艾,正了正色又接著道:“原本金人一年來久攻不下,人倦馬乏,已有撤軍打算。大宋只需要再堅守一些時日,待義軍切斷金人退路和補給,就可解京城之圍。一切罪魁禍首就是郭京!我聽他人說,郭京實則是金人奸細,有人見他破城之日逃入了金營。”
“郭京……”慕姐姐沉吟片刻,道“公子又是如何知曉此事?”
“這……說來也無妨”謝予卿頓了頓,斷斷續續道:“那日……那日城破,是閏十一月二十五日……是嬋兒被抓走之後兩日,我永遠忘不了那天。嬋兒走了,我……我要去陪她。我跳入汴河,卻被一名白袍老人救起。我所知皆出自他之口。白袍老人將我送至長江邊,臨走還給了我一枚玉佩……”
“白袍老人……玉佩?”慕姐姐從袖中摸出一物,問道,“可是這塊玉佩?”
見慕姐姐拈住一枚樣式普通之極圓形玉佩,刻有“獨孤”二字,謝予卿訝道:“玉佩怎地跑到慕姐姐手裡?”
“那日撞船,致使公子落水,奴家給公子賠罪了。可惜公子隨身之物僅存此玉佩,盤纏盡沉入水中,奴家便代為保管,如今算是物歸原主。”說完,慕姐姐走上前,將玉佩交予謝予卿。
“多謝慕姐姐!”謝予卿揖道。
“嗯。”慕姐姐點點頭,話鋒一轉道:“公子開啟封來此,可有何打算?”
謝予卿想了片刻,緩緩道:“這個……聽聞在金陵還有一表親,打小也曾見過數面,正欲投靠於他……”
慕姐姐道:“公子不必著急離去,待身體無恙,再做打算如何?”
謝予卿遲疑片刻,道:“這如何是好?”
“公子若是就此離去,倒讓奴家於心有愧。”
見慕姐姐執意留他,謝予卿倒也覺得離開反而是自己不是,於是道:“那就多有勞慕姐姐了。”
慕姐姐點點頭,寒暄了數句便告退。
望著此女婀娜身影消失眼簾,謝予卿沒來由一陣失落。百無聊賴之下,將那玉佩翻來覆去瞅個不停。至於玉佩上那“獨孤”二字,他權當是白袍老者姓氏,沒過多理會,但腦海中卻不自覺浮現白袍老人臨別那句“你要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