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高老實偷看人家閨女睡覺的事在莊裡傳開。
莊裡人的“相看”是做到明處,耍嘴而已,最多算是半真半假的玩鬧。
雖然有時候也假戲真做,鬧出些枝枝蔓蔓,雜七雜八,但至少是你情我願。
而高老實和他們不一樣,他是做在暗處,做這樣下怍無恥的事。
看似人畜無害的一個人竟是藏的這麼深?這是很危險的。
從此高閣莊女人們彷彿都變成了貞潔烈女。見了他都躲的遠遠的,掩了口鼻,深恐自己撥出的氣息被高老實吸到肚子裡,她們就不再貞潔。她們遠遠的在高老實背後指點並壓底了聲音說話,表情嚴肅的努努嘴,眼睛不時的向著高老實的方向瞟看。在憤怒中夾雜些嬌羞,好像被偷看的人就是她。
唉,老實人就應該有個老實的樣子,有些錯誤是一生都不能碰觸,一生都不能犯的。
從此莊裡貞潔烈女們對高老實唯恐避之不及,更是要自家男人不再僱傭這德行不端的人幹活,免得引出閒言碎語。
黃泥抹到腚上不是屎也是屎,誰說的清?
高老實從此開始變得寡言少語,天黑後,甚至懼怕回到莊裡,更怕回家。
夜裡他經常在莊外邊已經破敗不堪只有些石人石馬東倒西歪的北閣子附近遊走。走到哪算哪,困了倒頭就睡,甚至天剛亮時,有人看見他從墳園地裡走出來。
莊裡更少有人再和他說話,就像是躲狗屎,躲瘟疫一樣,不再睬他。
沒有人會理解他的痛苦。一個犯錯誤的孩子不被原諒,而是被冷落,被疏遠,被鄙視,被邊緣化,被唾棄,內心的痛苦有多大?
每當夜晚來臨時,他怕聽到那些騷浪怪異聲音,不敢回莊裡住了。在曠野上像野獸一樣嚎叫。
他的痛苦來源於他內心的掙扎矛盾,因他本不是壞人,只是一個矇昧無知犯錯誤的孩子。
他每天掩起內心的痛苦,臉上帶著討好別人的傻笑。從此一顆心被碾軋扭曲。從此,他不敢正視任何女人,甚至有女人遠遠從街對面走過來也令他不安。他侷促的低了頭躲到牆邊。
但等女人們過去後,他又不自覺,不受控制的偷看女人的背影,特別是女人的屁股。彷彿那屁股是有魔力的,牽著他的眼睛。
他發現,莊裡的狗和狗見面總是使勁搖著尾巴,相互聞聞對方屁股,透過屁股的氣息分辨對方心情好壞。
高老實知道自己不是畜生,可就是無法控制自己。他還是不受控的偷看女人屁股。
他活在痛苦中,不能自拔。
不被待見的高老實並沒有離開高閣莊,這是他出生的地方。除去高閣莊,他不知道可以到哪裡去。
每天晚上圍著莊子轉悠,白天還在街上溜牆根兒走,無論見了誰都露出一臉討好的傻笑。可人們連看他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時間久了之後,他的樣子除去離著一丈外能聞到臭氣,腌臢的令人作嘔,實在無法讓人們把他和壞、危險聯絡起來。就把他當做一坨臭狗屎,除去避免踩到之外,慢慢也忽略了他的存在。
他成為高閣莊的“邊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