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墩墩的高羽從懂事時就很是懊惱,覺得自己上一輩子是烏龜王八蛋。
自己身上好像揹著一個千斤重的烏龜殼,站都費勁,走路更是走不了幾步就開始喘,。當他跑時也只是有跑的動作,還是走的速度。
看別人舉手投足,輕鬆快捷,可是他動作慢一些還好點兒,只要動作稍微快點就要用幾倍的力氣,心跳加快,呼哧帶喘。當高老九抱他健步如飛,竄牆跳屋,他以為高老九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爹,力大無窮。
可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甚至比他小的孩子也能抱起他,舉過頭頂,然後就像扔一塊破布一樣,扔到地上。“噗”的一聲,濺起塵埃,嘴啃到泥地,腦袋裡發出嗡嗡的聲響。他在地上翻滾時,周圍會發出陣陣歡呼。
這幫曾孫和細孫、嘟嚕孫們可不像莊裡年長者見到他那樣恭恭敬敬。沒有大人在時,可沒有人把他當祖宗供著。
演武場上,孩子們經常以欺負他為樂,把他當沙袋用。高羽並不怎麼在乎捱打。捱打並沒有想象中疼痛。
看到高家的小子畫著圈兒打來的拳頭,崔家孩子直來直去捅過來的拳頭,雖然都躲不開,但他很清楚感覺到打過來的拳頭的力度和速度,在他眼睛裡都是慢動作,總是能提早就判斷出拳頭要打他哪裡,而拳頭帶起的風,身體每一塊肌肉的運動,在他的面前纖毫畢現。
如果是打向要害或被擊打後比較痛的部位,他都會稍稍扭動身體,將打過來的拳頭帶偏一點,實在躲不過,就運力硬抗。
他不知道能看清孩子們打來的拳頭是天生異稟,以為所有人都和他一樣能看清感知到。
傍晚“巡街”的高邈,曾經見過他捱打。
高邈走近,輕咳。孩子們一鬨而散。他扶起躺在地上大口喘氣的高羽,問道:“小老祖還好吧?”
高羽看見是他,便來了精神。站起來,把小胸脯一挺,他說道:“我正在教這幫孫子們練拳。趕巧你來了,不妨也走一趟拳,我老人家給你正正架子,疏通疏通。”
“好啊,還請小老祖賜教。”高邈抱拳正色說道。
然後慢慢抬右手一招“遙指南山”右掌飄飄忽忽拍向高羽面門。初時動作極慢,靠近高羽額頭三寸時突然加快速度,這一掌幾乎同時罩住他面門、咽喉、膻中。一招有三式,實中有虛,虛中有實,虛實可以隨意變化。分別畫了三個圈,擊向面門時是掌,手腕一抖又變成了爪,爪向咽喉,手指一彈又拂向膻中。
說著慢,那時快。高邈的動作可以把這三式隨機轉換,快到高羽都來不及眨眼。
高邈眉頭輕蹙,招式未用老,又是一招“一葉障目”。右手從眼前劃過,掌風讓高羽無法睜開眼睛,左手變拳又是一招三式,畫三個圈,同時戳向他左右肋下及小腹。
拳頭在高羽小腹處輕輕一碰,隨即退後一步,看著高羽出神。
高羽睜開眼,仰頭看著高邈說:“怎麼樣,怕了吧?連霜降和萬山這兩孫子都怕了,恁還能不怕麼?”
高羽實是驚出一身冷汗,這龜孫子高邈當真要打他,這個不敬老的混蛋。
還好,他最後還是及時收手了。
高邈點點頭,然後伸出手,抓住他的一隻手翻來覆去的瞧,又盯著高羽的眼睛問。
“小老祖,可會咱高家拳?”
“高家拳算狗屁,我四歲就把高家掌和崔家拳學會了。一點用都沒有。那時太年輕不懂事,不然俺才不學這沒有一點用的東西。”
“哦,崔家拳是萬山教的嗎?”
“狗屁,俺打小就會,還用他教?”
“真是英雄出少年,佩服佩服。”高邈拱手說,“小老祖吃了嗎?如果沒吃飯,就到咱家去,順便也再給俺疏通疏通,正正架子。”
高邈想,這孩子還真是繼承了他爹愛吹牛的秉性。不過,真也奇怪,他內力心法就既有高家的也有崔家的。雜亂,平平無奇,笨拙的身形步伐更一無是處。怎麼就能提早判斷出我要打他哪裡?
若說他是用眼睛看到,然後做出判斷。但是第二招一葉障目,俺卻封住他的眼睛,他根本閉了眼什麼也看不到。更何況,即使能判斷我出拳,擊他哪裡。以俺的出拳速度,江湖上成名人物也難判斷出虛實,而這黃口小兒還能提前運氣相抗。難道他已經開了天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