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好自己家一畝三分地,別讓自家後院失火就好,看破而不說破,高閣莊不缺高人。
高邈提到的女人,莊家人是沒有能力娶回家的,就是娶回家也養不起,但學會了這相看的方法,對莊裡人來講也是極好的。
至少提高了自己的審美品位和了解了那些有錢人的取向。
高邈的“相看”法極大拓展了高閣莊人對女人相看的範圍,豐富了內涵。以後出去拉呱吹牛也很有用。
男人們幹了一天活兒,回家盛了飯,加些蘿蔔乾鹹菜在最上面,端著臉盆般的大碗到和合街或門外老槐樹下或是演武場邊上,谷堆著邊吃飯邊拉呱。也是一天中最愜意的時候。遠遠看見高邈走過來,大夥就端著碗起身,指著自己的碗說,高莊主吃點?高莊主笑著頻頻點頭說,吃過了,吃過了。大夥就重新谷堆在地上吃飯。
除去吃飯,高閣莊人也習慣谷堆在路旁休息,就是有撐子或凳子也不稀罕坐,就是坐了也是谷堆在上面,跟猴騎駱駝似的。
閒來無事或是累了,谷堆在路邊上砸牙、耍嘴相看女人,這也是高閣莊男人們的一大樂事。一件極解乏,極其有趣味的事。
當然,相看女人也有風險的,弄不好也會是個灰頭土臉,成為莊裡人的笑柄。
其實成為笑柄也無妨。正經到沒有朋友的那種,高閣莊還真沒有。莊裡誰沒有點笑話和落人嘴裡的口實,誰還沒有點不怎麼光彩的往事?太正經了誰還和你玩耍,那還是高閣莊人嗎?還是男人嗎?
一天傍晚,天已經擦黑,年齡加起來超過一百歲的高復興和崔柳絮老哥倆谷堆在村頭老槐樹下,瞪著四隻老花眼看見遠遠走過來了兩個女子。二人開始了“相看”。老眼昏花的二人,根據眼前的輪廓看出是倆女子,便開始在心裡加工臆測,品頭論足,說腰談胯。
在高閣莊,這“相看”的言語很有講究,很顯水平和功夫的,並不比練拳腳來的容易,也有不同的層次和境界。
境界高者,二人一邊相看一邊對話,一問一答,你有來言,我有去語,在問答間就“相看”了。
而這問答要剛好讓走過來的女子能聽見,剛好要讓她感覺是在說她又不像是在說她,說的話在露骨和不露骨之間。一點也不露骨那還有什麼意思,太露骨就成了耍流氓,莊裡相親的低頭不見抬頭見,那可就過頭了,將來不好見面。
所以要在似是而非之間,你可以這麼想,也可以那麼解釋。要讓走來的女子能聽的明白,但難發作。
若走過來的是矜持一點的女子,聽到“相看”的言語,只能羞答答跑開,而那幾步跑是很值得“相看”的。
你可以從背後看兩條修長的大腿,緊緻而有彈性扭來扭去的屁股,幻想上躥下跳起伏的胸脯。
要是走過來的是直率大膽潑辣女子,定會朝著“相看”的人“啐”一口,甚至再大膽些會和“相看”的男人對罵幾句,那感覺就更好了。
“相看”的男人就喜歡這樣的女子,這樣心裡才解癢,才能過癮,才舒坦。
“相看”不就是閒來找罵嗎。
就像是大夏天裡吃一口剛剛從水井裡撈上來鎮涼的西瓜,甜脆爽口,舒坦到每一根毛孔裡。
但那天天已黑了,加之高復興和崔柳絮二人眼神不好使,過來的女人從走路姿勢上看嫋娜多姿,肯定是年輕女子。
可是令二人沒有想到,來人到眼前,各自喊了一聲“阿爺”和“爹”。
原來一個是崔柳絮的閨女,一個是高復興的兒媳婦。把二人臊的尥蹶子跑。
一個半年不敢見兒媳婦,一個六個月不朝閨女的面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