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腿疼的厲害,今日膝蓋用的頻繁,乍一失了支撐,他有些吃不消,終是朝後又撤了幾步,直到撐著圈椅扶手坐下。
餘光看到她拿袖子擦眼。
本來,她回來就是不甘心的,就是為了沈齊。
“我想,為了許嵐灃你會恨我一輩子吧。”獨坐圈椅之上,一片瞭然萬物的神情,又是一聲苦笑。
好似兩個人永遠都是不同步的,陰錯陽差,再也迴歸不到原點。
最後他實難坐住,自圈椅上站起身來,稍緩了片刻,才能走動,在行至門口時,崔枕安微微側目,欲言又止。
明明他只要同她講,鍾元並非死於他手,明明他只要說一下便好,可猶豫再三,仍是佔有慾和嫉妒心作祟,他不願意看到姜芙再一次頭也不回的離開他,去奔向許嵐灃。
本就是打定了主意這輩子都不會告訴姜芙許嵐灃的結局,可就在他微微側身看到姜芙拭淚的一瞬間,不知怎的,心竟軟了。
從前他不是這樣的人,旁人若是讓他不痛快,那任何人也別想痛快,別想如意。
可此瞬間,竟一股可悲之感湧上心頭,那女子落淚,就一如心中曠野遇秋日蕭條。
不懂得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亦不懂得為何事情會終鬧成了這般。
然,他正回過身,看著月光將自己的身影拉成老長,耳畔垂升起許嵐灃的勸言。
字字在耳,句句落心。
微閉雙目,而後緩緩睜開,良久,他才望著漫天的繁星落了主意,唇齒稍動,聲線低沉,卻讓人聽得無比明晰,“我曾動過不止一次殺許嵐灃的念頭”
獨站房中,姜芙眼皮微然撐起。
話僅說半句,可她好似在期待什麼似的。
直到聽到門口那人又講道:“可一想到你會為此恨我一輩子,終沒下得了手。”
語說平靜,在講說的事好像與之無關,全然透不出自己心中澎湃與風浪。
亦可說,是在這一刻,他一直強硬著的那顆劫奪的心,莫名釋然了。
不是他的,搶得了人,爭不得心。
是為鍾元所講的,無用。
姜芙止了淚猛回頭,淚珠子甚至還掛在眼瞼上。
背對房中的人,她明明細微無聲,可崔枕安似是能猜想得到她現下應是怎樣一副神情。
身後人的目光充著不可置信,姜芙一點點正過身來,“你說是真的?”
繁星入眸珠,崔枕安苦笑一聲,給了她一個篤定的答案,“嗯。”
一聲應響落地,只聽身後有腳步聲躍動,隨而一陣香氣擦肩而過,姜芙現在眼前,“你真的沒有殺他?”
姜芙覺著這件事情太過不可思議,以崔枕安的心性,他怎麼會放過鍾元呢?
可轉念一想,連為許氏修廟堂的事都做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