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司馬倫正和孫秀討論著時局,小宦官莫旭人小心翼翼的端著新煮的茶走近了兩人,只聽孫秀說道:“之前讓司馬允當驃騎將軍,許他開府儀同三司,他不肯。給他加侍中,他還不肯。如今太尉都給他了,他不識抬舉!”
莫旭人不敢抬頭,他低著頭把茶端到兩人面前,然後跪下把茶水高舉過頂,送上長案。頭上方傳來孫秀冷漠的聲音:“下去吧。”
莫公公彎著腰站起來,保持著低頭的姿勢,倒退著連續退出十幾步,一副小的不敢看大人的模樣。等退的遠了,這小宦官才轉身拔起了腰離開養心殿。
“那該如何處置?”
“請聖旨吧。”
“也只有這樣了。”
“明天早朝。。。”
莫旭人雖然目不斜視,但他的耳朵沒閒著,司馬倫和孫秀的一番談話偏偏落入了他的耳朵。他一離開養心殿,就快步轉去奴才們侯著的無垢院,找到他的死黨小宦官李四,一把摟住李四的肩低聲說:“小四,你幫著我盯一會兒,改天介紹個小姐姐給你。”
李四一聽莫旭人讓他頂崗,剛要開口反對,聽到“小姐姐”幾個字馬上一臉的期期艾艾,然後點頭哈腰的應承下來:“莫公公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出不了紕漏。”這位四公公心裡還滿是歡喜的想著:‘上回介紹給我的雙雙可是真好,那小手摸著。。。’
莫旭人安排妥當了自己的差事,馬上又是一路疾行朝著鳳凰池去,遇見人就緩幾步,小心招呼著,做出公幹的樣子,沒人了就腳下生風,兩隻腳使做了車輪。
當莫公公趕到鳳凰池的時候,池水靜靜的倒映著稀疏的枝條剪影,中書檯一派夕陽無限好的安逸閒暇。然而莫公公的心卻是微微一涼。
莫旭人快步走進了內館,他尋見一個正打掃房間的當值令史就問:“可曾見了陳中書?”
那令史看他一眼說:“剛還在,你現在走也許還追的上。”
莫旭人口中道謝,心裡可是急切萬狀,那陳中書出宮走的可是正門,出了門又有車駕,他一個小宦官首先就沒法隨意出宮,出宮也走不了正門,又上那裡去找?
他辭了令史一路繞著小路,藉著草木樓閣的掩護往闔閭門趕,路上他不住往大道上張望,還要避過審視的目光,最終搶在陳凖出宮前攔下了這位陳中書。
莫公公跑著小碎步,一溜煙的衝到陳道基身邊低聲說:“大人。”
陳凖見莫旭人如此模樣,知道必有要事,就揮手讓同行的臣僚先走,然後他隨了這位莫公公一路作勢往回走,他低聲問:“何事如此急切?”
莫公公低聲說:“奴才方才在養心殿聽到明日要請聖旨,調中護軍、淮南王司馬允為太尉。”
陳凖腳下一頓,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步伐從容不變,他淡淡的說:“你做的好。”
莫旭人看著陳中書轉身離去的背影,心中暗暗想:司馬允你一定要弄死司馬倫啊!
陳凖回到府上之後,喊來一個心腹僕役吩咐說:“你且將這封信交到淮南王那裡。”隨後他等在書房,約莫有半個時辰,那僕役返回又帶了一封回信。陳凖將那信拆開來,只見上面寫著:‘伏胤宣穆徐光可信’八個字。
陳凖低聲唸叨這:“伏胤?宣穆?徐光?什麼意思?”
良久之後,陳凖深吸一口氣,他心想:也不知明日到底會有何等大事發生,那伏胤是大內禁軍主官,宣穆是守衛闔閭門主官,徐光雖然只是個小人物,但他能開啟皇宮的後門。淮南王的回信上雖然只有區區八個字,卻當真是言簡意賅,驚濤駭浪啊!
另一邊淮南王府上,正門緊閉,小門卻時不時有人出入其中。王府看似平常,實際上卻是外鬆內緊,輕鬆的氛圍下掩蓋著緊張肅穆的氣息。已經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早先灑下去的一路路籌碼到了要兌現的時候了。
淮南王司馬召來了他的弟弟吳王司馬晏,兄弟兩人都清楚這一次碰面之後,明天再見恐怕就是刀光劍影了。淮南王司馬允冷靜的述說著自己的安排,未了司馬晏問他:“陳中書是如和得到訊息的?訊息的來源可信嗎?”
司馬允微微一笑:“這訊息可不是陳準打聽出來的,是我安插在宮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