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人說吳人軟弱又不擅騎術,今日一見,才知是謠言,這姓宮的哪裡不擅騎術了!”平先大口喘著粗氣,連戰二十餘合,他徹底領教了宮應龍的精湛武技,雙手都在微微發顫。
平先一如既往沒有披甲,只著一身褐衫,頭上繫了同色的雷巾,還是同樣的一身精悍,只不過這一次他卻暗暗自責託大了。平先年紀雖少卻一貫自負神力,與人交鋒從沒在力道上吃過虧,又兼他本性兇厲,和人放對也從未在氣勢上落在下風。這一次與宮勝比試不僅力道上全然落在下風,每一次面對宮勝縱馬衝擊更是為之氣奪,幾乎每一個回合他都要敗下陣來。
宮勝沒有給平先喘息的機會,他策馬又一次殺向平先,平先為之氣沮,心中又是一怒,老子未必輸!然後平先一聲暴喝:“來呀!”也是拍馬迎了上去。
場上塵土飛揚疾風亂卷,宮勝與平先又戰二十餘合,宮勝抓住平先慢了半招的機會,逼住平先無法脫身,兩匹馬平行疾馳,兩人近身相搏,轉眼間便又是數合。宮勝手中長槊盤旋揮擊,槊杆在強勁的力道下甩的彎曲的如一條鐵鞭抽向平先。
平先回槊橫架,一聲霹靂在他胸前炸響,強橫的勁道竟然壓彎了平先手中的槊杆讓筆直的槊杆呈現出一個內凹的弧線,然後強弩之末的槊刃如蜻蜓點水一般啄擊在平先胸口。
雖然已經消去了絕大部分力道,但最後的槊刃一擊仍然讓平先胸口一陣氣滯,而宮勝的下一輪攻勢如疾風驟雨,毫無停歇。宮勝一擊未勝,反手將槊尾做槊鋒又是一撩。平先此時一口氣接不上來,只能勉力招架,只覺得幾乎抵擋不住宮勝的強勁力道,忽然他又覺得槊上一滑宮勝的槊已經如泥鰍一般脫離了他的牽制,還沒來得及反應,那槊尾便猛然紮在平先腰側,一股大力發作,平先就如騰雲駕霧一般脫離了馬背——勝負已分。
場外的公孫策、太史譽、夏侯雄上前道賀,宮勝玩笑說:“比武奪冠之後,怕不又是去做弼馬溫?”於是眾人也是笑了起來。
步戰的賽場外,劉曜橫戈待旦,他在騎戰敗了之後,就來到這裡等候步戰的比試。
等了不多時候就輪到他上陣,只聽武官高聲念道:“雲中劉曜對常山段文鴦!”
段文鴦大步上前,登上了擂臺。這位段郎君一身琅玕青色錦袍,腰上系一條青絲金線絛帶,面如玉冠,目生劍芒,圍觀的仕女或明或暗也不知拋了多少秋波過去。
劉曜手指對面青衫磊落的少年問:“他就是你們說的那個常山來的硬手?”這話是在問宮勝等人,他們此時也來到步戰賽場觀戰。
宮勝等人聽了劉曜的話紛紛稱是,戴淵又特意提醒說:“永明務必小心,這少年騎戰非常厲害。”
劉曜哈哈大笑:“騎戰厲害未必步戰也厲害,你們且看我如何破敵。”
劉曜大步上了擂臺,他抖動兩條白眉目視段文鴦冷笑道:“請了。”話音一落他便使了一招“開門揖盜”殺向段文鴦。所謂“開門揖盜”也是劍術比試常用的起手劍勢,只不過與“蒼松迎客”之類不同,是赤裸裸的表達敵意。
兩人一接觸便是一陣反覆對攻,只見劉曜劍勢剛勁雄渾,一連使出背車刀、捲刃刀等絕技,而段文鴦則雙劍齊出,攻守兼備,守時育攻於守,攻時育守於攻。於是只見段文鴦方退三步,旋即又進三步,與劉曜如此反覆進退廝殺難解難分。
兩人連戰數十招,劉曜稍退半步成後弓步略略避開段文鴦攻勢,隨即引劍劃出一個大半圓斬向身前,正是燕趙百步劍裡的一招白鷺點頭。
段文鴦上身籠罩在劉曜劍勢下,若不稍緩攻勢很容易被斬中,不過這怎麼難得住他?段文鴦絲毫沒有停留,一劍招架一劍進擊。
劉曜卻是毫不猶豫的轉身退一大步,然後順勢揮劍回斬,使出白鷺點頭的下一招飛虹斷空,退一步半連斬兩劍一氣呵成,獵獵勁風隨著劍勢嘶吼,段文鴦終於轉攻為守,兩人間再次攻守易勢。
在場下觀戰的公孫策說道:“先用白鷺點頭反擊,下一招飛虹斷空還是反擊,劉兄這是算定了一招白鷺點頭不足以阻擋段文鴦的攻勢。”
戴淵應道:“那叫段文鴦的少年確實是勁敵,雖然年紀小,但這馬下步戰的本領恐怕宿衛軍裡沒幾個比得上,莫欺少年窮啊。”
場上兩人又鬥了百數十招,劉曜雖然年長几歲卻絲毫佔不到力氣上的便宜,兩人來來去去衣袂飛揚打的英姿勃發,一人白眉高冠虎步生威,一人玉面青衫鷹揚慨然,倒是場下的少女夫人們尖叫聲越發此起彼伏不加掩飾。
“呀!段公子!”一聲急促的少女驚呼,場上劉永明激烈進擊顯然讓傾慕段文鴦的少女緊張了。
“哎,我們家祉含妹妹緊張啦?”又傳來另一個少女調笑的話,沒辦法宮勝耳朵好使,萬千雜音裡竟然聽的一個字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