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樣的。”周處向他頷首。
周處環顧四周,他看見戰士身上殘破的甲片上塗抹的大片殷紅,幾乎人人帶傷。有些人提著長矛,矛頭已經摺斷,有些人拿著盾,盾上插著還沒來得及拔下的箭。
在一眾士卒中,周老將軍看見了宮勝,他走了過去拍了拍宮勝的肩,然後說:“你叫什麼?”
宮勝答道:“宮勝。”
周處說:“宮牙門。”
宮勝詫異的看著老將軍,周處也看著他,老將軍的臉上爬著疲憊的皺紋,他的眉毛略有些濃卻不厚重,有一種自然流暢的感覺,依稀可見年輕時的風流倜儻。
周處對宮勝說:“你就是新的牙門將軍。”
可是。。。宮勝心中遲疑了一下,他畢竟從未有過官身,而牙門將軍是國朝的六品將校,這可是足足跳了十五級,他用力抱拳行了一個軍禮說:“末將領命!”
周處擰在一處眉頭稍稍鬆了些,他繼續說:“第一件事,統計戰損。”
宮勝領命而去,他穿擦在陣線上的一個個列隊當中,按照之前看到柄勳做的方法,找到每個營的主事瞭解尚存的兵力。
此時的官軍殘部,建制已經基本打散,軍中各校尉戰死的比比皆是,而成建制陣亡的營、旅、火、隊同樣不在少數,卻沒有兵不知將、將不知兵,反倒是散了建制計程車卒自發的組成新的建制,推舉了新的長官自我管理,所以宮勝還能找到每個營的主事。
“將軍,我軍尚有兵一千六百,其中重傷二百,輕傷。。。過半。”這是宮勝向老將軍周處覆命的話。
凜冽的風仍在低吟,那聲音像是述說心底的憂傷。
輕傷怕不是過半,是人人帶傷吧?老將軍周處眯著眼,回頭看著遠處的梁字大旗,他沒有看宮勝,只是說:“一千六百人,按說人還是不少。”
宮勝說:“兄弟們已近廝殺一天了。”
人確實還是不少,但這些人已經激戰了一天,如今又能剩下多少戰力?強悍如宮勝每次殺退叛軍都覺得手腳發軟,何況其他?
周處轉過身來,他看著宮勝:“我們是強弩之末,這一點我們知道,齊萬年也知道。”
老將軍不想繼續之前的話,他問道:“你這一身功夫怎麼練的?”
宮勝答道:“末將自幼走南闖北,見到有些人功夫高明就去求教,時不時偷個師”,說到這裡宮勝笑了一下,“若真要說師承,倒是曾在移花谷師從師無咎前輩習劍,也曾機緣巧合跟隨太平道的易然道長學了些制氣運勁的皮毛。”
周老將軍微微驚訝:“難怪,移花谷師無咎、太平真人易然,都是有名的技擊高手。”
這世上總有些閒雲野鶴喜歡舞刀弄劍,其中以劍術而言推西蜀易花谷師無咎和東吳湯谷常念先為首,太平真人易然則以散手更為出名。這些俠客式的人物雖然上不得廟堂,卻也與隱士同列而聞名。
周處又問:“聽說師無咎曾在蜀漢軍中錘鍊劍術,還參與過當年諸葛丞相北伐。”
宮勝說:“我有聽師老講過,他那時在漢國無當軍中效力,打的司馬懿高掛免戰牌龜縮不敢出戰。”
周處聽了宮勝如此目無君父的話也是笑道:“司馬懿用兵不敵諸葛孔明,可惜天不假年,諸葛亮的壽數敵不過司馬懿。”
如此情境,生死多半渺茫,兩人之間也不再避諱言語中對司馬氏的不敬,對司馬懿不稱宣帝而是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