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夕是在何夕漸強的心跳聲和陣陣抽涕聲醒來的。
窗外並沒有陽光灑進房間,金夕卻覺得睜不開眼,她能感覺自己還是以昨晚的姿勢趴在何夕的胸膛上,何夕的心跳,聲聲打進自己的耳朵裡。等眼睛適應了光亮,金夕漸漸清晰了視線,她抬起頭,首先映入眼簾的東西,讓她心跳加速,那鑽進自己胸膛的“鳳凰”,已嵌進了何夕胸膛上的“閃電”中央,淺淺的緋紅,如同新生兒的嘴唇。
“何夕,你看啊!這是那個世界的鳳凰,我真的見到了媽媽。”金夕虛弱的聲音讓自己都嚇一跳,想著我這是怎麼了?
她光顧著激動,卻忘記了這其實是不能言說的秘密,媽媽的世界,那是死後去的世界,何夕最近的敏感,是她花了多大力氣去逃避的禁區,可是一時的興奮讓金夕忘了,甚至自己說出口之後也沒反應過來。
何夕沒有回應,金夕抬起頭,看見了一張悲傷至極的臉,眼睛直直的盯著床閣上的紗幔,紅彤彤的不停流淚。
“媽呀,你這又是怎麼了?咳咳。。。。。。我這嗓子。。。。。。你晚上沒給我蓋被子嗎?”金夕搖搖晃晃的起身坐直,眩暈的只想嘔吐,卻硬生生憋了回去。
何夕依舊盯著那紗幔,淚眼婆娑,不停地抽涕。
“哎呦,祖宗啊,你別總哭啊,我餓了,我要吃飯!”金夕聲音虛的自己勉強能聽見。
何夕還是不吭聲,卻是閉上眼睛,側過頭去,胸膛因為更厲害的抽涕起起伏伏。
金夕想伸手去拽何夕的衣角,無奈動彈不得,一個起身已經用光了所有力氣,她疑惑自己這是怎麼了,昨晚還沒這樣,只是睡了一覺,怎麼身體就像被掏空了?那隻鳳凰,怎麼跑到何夕身上去的?難道是睡著之後自己飛出去了?
何夕的頸部青筋暴起,他好想放聲大哭,卻又極力隱忍著,臉色已經憋得通紅了,唯有不能控制的抽涕讓自己的身體抖的越來越厲害。
金夕著急了,感覺自己好像要死了一樣,可陰陰還差兩次陰雷,她想哄哄眼前這個男人,無奈心有餘力不足,他到底是怎麼了要這樣哭?難道是自己昨晚無意識中說了什麼被他發現了?越是思考,越是眩暈,好像自己分分鐘就要過去一般,這是瀕死感出現了嗎?
“何夕,你不要哭了,好嗎?我。。。。。。我不對勁兒了,我不能動,我很暈,我聽不到自己說話,你能聽到嗎?你能抱抱我嗎?我的身體好像不在了。何夕,何夕,我聽不見自己了,我在說話對嗎?我看不清楚你的臉,你在抱我嗎?”金夕在自言自語,她陷入了半昏迷狀態,在即將栽倒的時刻,何夕抱住了她。
這次是甜甜的味道喚醒了金夕,她在何夕懷裡,何夕正在喂紅糖水給她喝。她視線漸漸清晰的時候,何夕又餵雞蛋羹給她吃。她頭腦漸漸清晰的時候,何夕正往她的嘴裡送水果。她有點力氣的時候,抬手輕輕碰了碰何夕紅腫的眼睛。
“謝謝你,活過來!”何夕哽咽著,淚水又奪眶而出。
“我死了嗎?”金夕開口,能發出正常的聲音了。
“你死了四次了!”何夕再也忍不住,抱著金夕痛哭開來,金夕的衣領很快溼透了,淚水殷在肩頸熱乎乎的。
何夕的聲音像被斧頭劈開似的分了叉,他身體很冰,抖的厲害,不是因為痛哭,而是因為害怕,何夕害怕了。金夕環抱著他,輕撫著他,等待著他自己平靜下來。
金夕始終被何夕緊抱著,哪怕許久後何夕不再哭,只剩下不受控制的抽噎時,依然緊抱著,他的身體依舊冰涼,顫抖。
“何夕,我想蓋被子!”
“好!”何夕起身,給金夕蓋好被子,走到桌子前,背對著金夕再弄著什麼,一會兒,一個小瓶子遞到金夕嘴邊,補血口服液。金夕吃驚,想著這島上哪有這種東西賣,往桌子上看去,紅彤彤有十幾盒。
何夕也躺下來,金夕趴在他身上,何夕的心跳聲又強勁了很多。
“這島上有藥店?”金夕輕聲問。
“沒有,我託客棧老闆幫忙在市裡買的。”何夕聲音有點沙啞。
“哦,現在幾點了?”金夕問。
“早上七點多吧!”何夕答。
“哦!你昨晚,沒睡好吧,光照顧我了!”
“昨晚?呵呵。。。。。。金夕,我已經幾天沒怎麼睡了。。。。。。”何夕的回答讓金夕瞪大了眼睛,她看著何夕,沒有發問,而是想著原來在媽媽的世界只是那一會兒,這裡已經好多天了。
何夕緊緊擁抱著金夕,如失而復得般珍視,他開始平靜的陳述:“我知道,什麼藥都沒用,醫院治不了你,我不確信你醒不醒的過來,如果你就這樣死了,我就陪你去,第七次陰雷還沒到,所以你現在聽好,心和記憶,我都不要了,所以不管什麼陰雷陽雷,我都不會接受,如果你逼我,我就殺了我自己!”
何夕扶金夕又坐了起來,他扯開自己的衣襟,心口的“紋身”被紗布遮住,紗布上還透著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