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快給我鬆開!”金夕猝不及防的一聲厲喝,讓僵住的何夕一哆嗦。
何夕不自然的慢慢轉過身,映入金夕眼簾的是一張蒼白的臉和一雙恐懼無措且悲傷的眼睛。
金夕的心猛的抽痛了一下,她忍著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又狠厲的喊了一聲:“你聾了嗎?快鬆開我!”
何夕像個受了驚嚇的孩子,顫顫的走過來,想用刀子割斷繩子,可是力道沒用好,第一下割傷了自己的手指,鮮血頓時流出來,他不管不顧,又割了幾下,才弄斷繩子。
鬆綁的金夕即刻站起來,活動自己早就麻木的雙手,胳膊上因為掙扎被繩子磨出了血印子,金夕顧不得,只想趕緊讓雙手恢復血液流通。
何夕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左手食指滴著血,右手顫抖的緊緊的握著水果刀,愣愣的看著地上被割斷的繩子。
“何夕,把刀給我好嗎?你流血了,我給你包一下好嗎?”金夕輕聲細語的說話,慢慢將手伸向何夕,當金夕即將碰到何夕右手的時候,他卻驚慌的把刀扔在地上,邊後退邊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我是。。。。。。你別生氣,我馬上走,對不起,你別生氣。。。。。。”說著,何夕就踉蹌著朝門口走,金夕一把環抱住何夕:“走哪去啊,你哪也不許去!”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放過我吧,我得追我媽去,她跑得太快,就要追不上了,你放開我。”何夕渾身都在發抖,還說著金夕聽不懂的話,金夕一個側身轉到何夕對面,看著何夕空洞恐懼的眼睛滿含淚水,自己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何夕,你看看我,你在說什麼呀?你想去哪兒啊?我沒轍了才說那些話,可你要真做了傻事的話我怎麼辦呀?”金夕搖著何夕的胳膊,言語流露著不得已,可何夕就像聽不到金夕的聲音一樣,嘴裡一直重複著“我追不上了,追不上了”,金夕心中一沉,覺得自己一定是言語過激刺激到何夕了,本就沒有心,這下該如何是好呢,情急之下,拉著何夕到衛生間,淋浴花灑下,冷水到底嘩的一聲,有如醍醐灌頂。
何夕如同還魂了一般,眼神聚焦到金夕的臉上,金夕迅速關了閥門,用毛巾擦拭何夕的臉。
“何夕,清醒了嗎?”金夕急切的目光等待回應。
何夕盯住金夕許久,最終欲言又止,甩開金夕就往外走,金夕一個箭步衝出來攔在門前。
“何夕,你能不鬧了嗎?我們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嗎?”金夕嚴肅的說。
“你讓開,我的死活跟你沒關係!”何夕冰冷的回答。
“你怎麼還上綱上線了?我不得已才說那些話,你不明白嗎?難道你讓我看著你在我面前自盡啊?”金夕有些生氣,甚至覺得何夕怎麼這樣小心眼兒。
“可你說的還真是非常有道理,我沒有記憶,但不是沒腦子,話還是能聽明白的,金夕,你還真沒這個義務管我的死活,讓開吧!”何夕用力的把金夕推到一邊,剛要開門,金夕再次攔在門前。
“那我的死活呢,你管不管?你今天踏出這個門半步,我就死在這裡,反正你也走不遠,咱們就殉情了吧!哼!”金夕氣鼓鼓的衝向廚房,撿起地上還帶著血的水果刀子,又返回到門前,刀尖向著心臟的位置擺著,對著何夕的後背大喊:“走吧,你敢走,我就捅死我自己。”
何夕沒回頭,只是停了片刻,開啟了門鎖。
“何夕,你不是讓我活著嗎?你不愛我了嗎?你反悔了嗎?我死了你真的沒關係嗎?”金夕急了,她沒想到何夕會真的開門,那個哀求自己說“愛我不行嗎”的何夕瞬間就不存在了,想著難道真是我說的話太傷人刺激到他了嗎?可是有嗎?
“呵,無所謂,反正你沒了,我也活不了,你先行一步我也倒是省事了,既然註定不能一塊兒活著,那就要麼我死,要麼我跟你一塊兒死。我是個沒心沒記憶的廢人,但我不是無賴,更不用你供著哄著,我沒那麼弱,也沒那麼賤,欠你的今生還不了,下輩子再還!”何夕頭也不回,開門就要走。
金夕急了,她沒想到何夕竟然動真格的了,手一緊張一用力,刀尖真扎進了皮肉,但好像不知道疼一樣,只是焦急的喊了一句:“陰雷劫,是陰雷劫,你才會這樣!”
何夕頓住腳步,輕輕撥出一口氣,終於逼她說出來了,回頭,看見那刀子正紮在金夕胸口上透出紅來,一個箭步上前奪下了刀子。沒有多餘的話,緊忙拿出藥箱,檢查一看只是皮外傷,何夕才放下心來。
金夕拽來何夕的手,何夕才發現自己也劃傷了,上藥的時候才感覺到疼。
“我這怎麼弄的啊?”何夕無意識的問。
“你剛給我割繩子劃的,你忘了?”
“繩子是我割斷的?”
金夕:“。。。。。。”
兩個人沉默著,一起收拾狼藉滿地的家,破碎的盤子,碗,工藝擺件,衣櫃被掏的亂七八糟,最心疼的是那個印著“今夕”的水晶杯,清掃它殘骸的時候,殘片碰撞出輕靈的脆響,金夕氣不打一處來,回頭瞪著正在掛衣服的何夕,何夕正好與她目光相視,剎那間,金夕拿起“何夕”的水晶杯,狠狠地摔在“今夕”的殘骸之上,一聲破裂,“今夕何夕”雙雙被殉情了。
何夕默默轉過頭,無言以對。
金夕把“今夕何夕”的“屍體”倒回它們原本的精緻棕色小皮箱裡,鄭重其事的擺在了屏風最中心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