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晚餐吃的很愉快,也很和胃口,當二人準備吃水果的時候,門鈴響了,是文靜。
“金女士,打擾了,這會兒估計您二位已經用完晚餐,我來跟您說一聲,陰天可以正常退房了,很感謝您選擇雲家,這幾日招呼不周還請您多包涵。”文靜還是那麼溫文爾雅,她彬彬有禮淺鞠了一躬。
“非常感謝你的照顧,我很喜歡這裡,一切都很好!”金夕微笑著表示感謝。
“如果有需要,您還是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文靜很真誠的說道。
“好的呀,你是我在西島認識的第一個人哦,以後我們就是朋友嘍!”金夕拉起文靜的手。
“太好了,很高興和你成為朋友,金夕!”文靜也很開心。
餐後休憩的時間裡,金夕何夕依偎著靠在露臺的躺椅上,從晚霞消失到星光熠熠。今晚的海風吹的柔和,還是一樣的鹹腥,二人都沒有說話,恐怕破壞了此刻美好的寧靜。越是寧靜,金夕的心中越是五味雜陳,面對未來的茫然與未知,金夕很害怕,對她而言,幸福和快樂從來都是奢侈的,小時候如此,長大後如此,剛覺得幸福好像要穩穩待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偏偏一個殘酷的暴擊徹底摧毀她的一切,連渣都不剩。其實想要的很簡單,就是能跟媽媽平淡的過生活,可生活卻偏偏連平字的一橫都吝嗇賜予,金夕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更可憐,原來顧影自憐是這麼悲傷的詞彙。
何夕完全感受到金夕的害怕,他沒有說什麼,環抱著金夕的手臂緊了又緊,金夕也順勢摟緊了何夕,耳朵貼在何夕的胸膛,沒有心跳聲。金夕心念著,快快解除這該死的魔咒吧,把心臟還給這個男人,讓他恢復自由,快快把記憶還給他吧,他的家人是多麼急切在等他回家,此刻的幸福是個詛咒,不會被祝福的,但我還是會愛著他,就像愛我媽媽一樣,我感受到我在愛著他,也許直到這個魔咒解除,我還是會繼續愛他。如果他有家室,我也可以讓自己隨時停止,因為我知道愛是奢侈品,不一定留得起,愛有時也像時光,總是留不住,如果真是這樣,沒關係的,我還可以去找我的媽媽,她還在這裡等著我,我知道。
金夕在自己的思潮裡遊弋,沒有感受到何夕環抱著她的手臂鬆開了,此時的何夕,正因為心口那“紋身”的撕裂而隱忍著疼痛,他咬緊牙不吭一聲,額頭的汗浸溼了原本蓬鬆的劉海,頭用力向右側扭著,他不想讓金夕看見自己痛苦的模樣,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因為疼痛,也因為無能為力。直到攥著躺椅邊緣的雙手越來越用力,用力到全身顫抖,金夕一個激靈坐起來,發現何夕胸口的衣襟已被鮮紅浸透,而自己的右半邊臉也已是沾滿腥紅。
金夕撥開何夕的衣襟,映入眼簾的是一道道滲血的裂痕,她本能的捂住傷口,對著四周哭喊:“這是為什麼啊,到底要怎麼樣啊,你究竟是什麼東西,快出來,你想要什麼?要命嗎?來啊。。。拿我的命啊。。。來啊。。。。。。”何夕因為窒息般的悶痛無法說話,他只能看著金夕大聲哭喊,金夕的眼淚如雨般澆落,臉頰的腥紅被淚水沖刷,陰溼在何夕的胸膛。
許久,何夕開口了:“我聽到你的心聲,卻無法阻止你,我想我也不應該阻止你,如果最終你還是要選擇那條路。。。。。。我給不了你任何承諾,也不該為了想活而干涉你,這本就不公平,我們都沒有責任承擔對方的人生,但是。。。我很開心。。。你此刻愛著我。。。也請你相信,我也是真心的愛著你。”
金夕哭得好累,她抽噎著:“我就是想想,想想。。。嗯。。。都不。。。都不行麼?”看著金夕委屈的樣子,又因為抽噎而被截斷的話語,何夕竟然笑出了聲音,他吃力的坐起來,給金夕擦眼淚,而金夕的手一直捂在何夕的傷口上,此刻的情形,像極了古俠小說裡用內力給人療傷的場景。
“是啊,可不是想想都不行麼,你簡單的想一想,我就成這樣了,也不知道還有多少血能流的。沒事兒,估計還能挺個三五七八次的。”何夕打趣般逗著金夕。
金夕一聽,哇的一聲又哭起來,完全不管自己的哭相,雙手也不敢從何夕的胸口移開,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流,何夕儘管胸口吃痛卻還是忍不住咯咯的笑,金夕此刻也確實像個孩子,像個雖然無心犯了錯卻還是愧疚難當的孩子,而哇哇大哭是她此刻唯一能表達這種愧疚的途徑。
“行了小孩兒,別哭了,我手上可都是你的鼻涕了,你再哭我可上腳了啊!”何夕說著抬起腳要伸向金夕的臉頰,金夕雙手一檔,何夕的腳被壓了下去,下一刻金夕發現,何夕的傷口癒合了,她又像個孩子似的大叫:“好啦好啦,你看你看,這次這麼快呀!”何夕並沒有管傷口如何,而是擁抱了金夕:“我說的沒錯吧,你就是最好的藥啊,以後別再胡思亂想了。你只對了一半,愛是奢侈品,因為珍貴啊,但它不像時光,而是時光賦予的美好回憶!”金夕只是把頭深深埋在何夕的胸膛。
擦乾眼淚,金夕帶著腫腫的眼泡牽著何夕來到自己睡了一晚的房間,書包還攤在床上,兩個人坐下來。金夕把包裡的所有東西都掏了出來,兩條褲子,兩套內衣,一件T恤,一口煮蛋用的小鍋,還有媽媽的枕巾及披肩。
“這幾件是我僅留的媽媽的東西。”金夕說著拿起媽媽的披肩貼在臉上,“還有我媽媽的味道,但是,味道總會消失的。。。。。。”金夕露出傷感的神情。
“但是愛和回憶不會消失啊!”何夕拿起了那口小鍋,“以後,我每天用這個給你煮蛋。”二人相視而笑。
所有的行李都打在這一個揹包裡,但是揹包依舊沒填滿,不是揹包太大,而是東西太少,金夕對何夕說:“看,這是我們所有家當,世界上可能只有我們是這樣搬家的吧!”
“不,我沒有家當,如果非要說的話,我的家當,只有你!”何夕用一個極為珍視的吻,深深印在了金夕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