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不怕,我就做回柳下惠!”
劉儉驚奇道:“你小子還知道柳下惠,老實交待,讀了多少書?”
“就讀了幾年私塾,識得千巴字,我自己得空愛看個《金瓶梅》、《牡丹亭》啥的,現在識字可多了。”
“不錯喲!還能自己學習,我看你這小子有前途!”
劉儉大笑,一時對董少元刮目相看,軍士跟著聽個樂呵,不怎麼插得上嘴,一行人邊走邊插科打諢,沿街樓鋪關門大吉,似乎不歡迎軍士們,就沒有一家開門的,都有些掃興,於是回客棧。
下午左右閒著無事,劉儉又去巡撫衙門求見孫元化,這位孫老先生雖有點迂腐的書生氣,為人還是挺好說話,一千一百二十套軍服盔甲武器,大手一揮就批了。
可劉儉想額外多領兩千套備用,還想弄點鳥銃、斑鳩腳銃、合機銃、虎蹲炮、佛朗機炮,這就要納銀子了。二千兩可不是小數目,財不露白的道理,劉儉還是懂的,便推脫說要籌措款項,改天再來。
一個千戶隊的裝備先拿了批准文書,但領回客棧放著不太安全,到時候一次領取。他走出府衙路過龍王廟前,遠遠見畫橋東面鎮海門大街轉過來一隊軍士,便避讓到路旁。
當先一名武官騎著高頭大馬,頭戴烏紗帽,身著緋紅官服,補子上繡著獅子,在家丁的簇擁下緩緩而行,只是隊伍後面還跟著一群金髮碧眼大鼻子的西洋人,身著綠色官服或皂衣,頭戴紗帽,簡直是沐猴而冠。
董少元笑道:“呀哈……快看!泰西人!”
據說自嘉靖年間葡萄牙人租借澳門營建軍寨,廣東官員與葡萄牙人通商,經常有葡萄牙人來往於京廣之間,孫元化與徐光啟等官員頗尚西學,故聘請了一些葡萄牙人為軍事教官,或協助鑄炮,在這登州城內就有一個軍械局。
待那軍將與家丁走前去了,劉儉趁他們不注意,盯上一名身著皂衣,約四十多歲的大個子西洋人招了招手,口裡喊道:“哈羅!好多喲多!”
後世英語普及,劉儉的英語說得不錯,但葡萄牙語可不會,他只是想試試,看能不能與葡萄牙人搭上話,結果那群葡萄牙人還真停下腳步,其中那名皂衣大個子楞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確認劉儉是在向他招手,便走了過來。
“這位長官現任何職?你認識我嗎?叫我何事?”
這葡萄牙人開口一股怪怪的腔調,讓軍士們咧嘴直樂。劉儉笑道:“本官姓劉,現任千戶,你可以叫我劉千戶!”
“好滴!見過劉千戶!”皂衣葡萄牙人有模有樣地躬身拱手,又道:“我叫方斯谷,現任登州營步兵火槍隊教官,住在水城軍營,歡迎劉千戶下次來找我。”
方斯谷說著,從衣兜裡摸索出一個硬紙盒,竟然掏出一根菸遞上來,劉儉恍然大笑,接過來一看,沒有過濾嘴,就此塞進嘴裡,方斯谷很熟練地又掏出一根菸自己叼上,取出火鐮打火點燃紙煤子,這才給劉儉點菸。
劉儉叭嗒一口,吐出一串淡藍色的菸圈,感覺尼古丁的味道有點濃,還有點嗆喉嚨,見方斯谷這打火過程有點繁瑣,心裡尋思著,這年頭還沒有火柴,說不得這是樁生意。
“方教官!那前面過去的是登州營總兵張可大嗎?”
“是的!劉千戶好像不是張總兵麾下,我以前也沒見過你。”
“不錯!我是青州安東衛千戶,離登州並不遠,算是登萊總兵下屬衛所兵。”
“原來是這樣……那是張燾張總兵的麾下,我聽說衛所兵戰鬥力很差,還有你這麼年輕的千戶。”
“不!衛所兵並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差,比如我……戰鬥力就很強!”劉儉亮了亮拳頭,可惜穿的衣服多,看不到肱二頭肌,想著去水城找方斯谷太麻煩,便又道:“方教官的同事多麼?我住在文昌閣旁邊的望海客棧,晚上你可以帶同事來找我,我帶你們去喝酒。”
“好滴!劉千戶!再見!”
方斯谷打了聲招呼,轉身小跑著追趕隊伍去了,劉儉叼著煙叭了幾口就扔掉,這玩意兒有害健康,於大明沒什麼實際作用,還是不抽的好,最好是禁止西洋人販菸草過來,現有的可留作一點藥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