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樣在戰場上的屍體裡一直翻找，一直一直，直到月光稀微，直到白霧瀰漫，直到晨光初臨。
清晨，當士兵們從營帳裡出來生火做飯的時候，他們在薄霧未消的戰場上隱隱約約看到一個身影，那是林南燻捂著鼻子尋找君世離的身影，她已經來到戰場最中間。
從高處的帳篷裡出來看到林南燻的長鬚隊長摘下了鐵盔，他問來到身邊的清秀少年周天，“她從昨晚找到現在嗎？”
“應該是。”周天皺起眉頭，一半是心疼，一半是覺得林南燻傻。
“哎。”長鬚隊長搖了搖頭。
“要拿點食物給她嗎？”原來周天是長鬚隊長的兒子。
長鬚隊長望向兒子道：“嗯，有機會就勸她離開吧，這不是她該待的地方，待會兒我去找韓楓將軍，問問他的意思。”
“嗯。”周天轉身回到帳篷去拿剛領到的硬饅頭和水袋。
清晨的霧氣打溼了林南燻的衣服，讓她感覺有點溼冷，一晚上過去她依然沒能找到君世離，隨著她走過小一半的戰場，她開始有些害怕。
好在懷裡的白玉蠱依然在發光，只是就像垂死之人的心跳一般閃爍的次數越來越慢，光也越來越弱。
“你休息一下吧？”周天出現在她面前。
“早上好啊！”她哆嗦著露出微笑。
她蒼白美麗的臉，嬌小發抖的身形，讓周天忍不住心生憐惜，他將水袋和布包裹的饅頭遞了過去，“吃點再休息吧。”
“我手太髒了，摸了一晚上的屍體，不吃了。”林南燻露出了尷尬的微笑，她母親是醫者，她當然知道一晚上觸控腐爛的屍體會有多少不乾淨的東西。
“不吃怎麼行？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周天說起老家的俏皮話，他皺眉道：“你直接用帕子捏著饅頭就可以吃。”
“不……”她剛想拒絕，結果肚子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咕嚕聲，“好……好吧。”
於是，兩人離開滿是屍體的地方，一起坐到周天為搭的帳篷邊吃早飯。
饅頭很硬很冷，林南燻感覺像是在啃石頭，她每啃一口都必須喝一口水就著，不然要想嚼爛饅頭會有點費勁，但她仍然對饅頭在唇舌咀嚼化開散出的絲絲甜味感到開心。
“你……”看她大口大口啃了一個又一個饅頭，周天忍不住開口。
“你想問啥？問唄。”
“你和君將軍是什麼關係，為了他竟然……”努力到這個地步，簡直比九王姬還要痴心於君將軍。作為君世離手下的勤衛官，周天無比清楚君將軍有多愛九王姬。
“我曾經救過他，所以他的命是我的。”周天看她露出了自傲的笑容，“就連閻羅王也不能跟我搶。”
她抓住水袋仰起頭噸噸噸喝了一大口，然後把水袋以及裝饅頭的青布給了他。“我繼續啦，得快點找到他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