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衿只是擰著眉毛不說話。昨天在拍賣會上他就看見了遊為的繃帶,但昨晚情緒起伏太大,放鬆下來後很快又被遊為哄睡著了,無暇顧及這處傷勢。
遊為垂首,在葉衿小丘一樣的眉宇間蜻蜓點水一吻,便又松開他,牽引著葉衿去解繃帶結。紗布層層褪去,琥珀色藥膏之下,紅色邊緣綴著點點水泡,燙傷痕跡像落在雪地上的烙鐵,不算太嚴重,但仍然觸目驚心。
……他為什麼又受傷了?
在這間屋子裡,先前不說話的是遊為,現在又變成葉衿,也許這就是祝芝琪留下的公寓怪談規則。
摟著葉衿猝然繃緊的身體,遊為不緊不慢地拉著他的手指,一圈一圈將繃帶纏回去,而且因為葉衿太緊張,遊為自己的漫不經心也不得不被拉得細細、慢慢,到最後,他幹脆舉起手腕,任由葉衿背靠在自己懷中,低垂著腦袋認真給繃帶收尾。
當笨拙的蝴蝶結誕生在腕骨凸起處時,遊為將人轉過來,看著小孩蔫蔫的神態,低聲解釋:“燒水時走神了。”但滾水澆上去的灼痛反而讓人安心——至少他還有知覺。
葉衿揪住遊為衣擺的指節發白:“你好笨。”
遊為用鼻尖蹭過他泛紅的眼尾:“正好配小天才?”
葉衿不高興地抬頭瞪他一眼,又輕嘆一口氣,妥協地伸手環抱住遊為的腰,臉頰貼上他的胸膛。
“今天做什麼?”遊為撥開葉衿額前碎發。
又是這個問題。
像鑰匙轉動生鏽的鎖芯,葉衿悶悶回答:“回學校。”
他仰起頭,下巴戳在遊為胸口:“你做什麼?”
遊為像是得了肌膚饑渴症,對話的工夫唇珠又情不自禁想往葉衿身上蹭:“回學校。”
葉衿被迫後仰,狐疑抬眸,想起遊為昨夜予取予求的態度,便又揪住他衣領往下拽,沉聲試探道:“你送我?”
遊為點頭:“當然。”
葉衿立刻站直,得寸進尺:“送到學校門口。”
遊為順勢抵住他鼻尖:“送到學院門口,夠不夠?”
葉衿滿意地點了點頭。
可以……不這麼好哄的。遊為表現出好奇:“還有什麼吩咐?”
我……從前都是追著遊為被他欺負,猝不及防被這麼直白地賦予權力,葉衿鼓了下唇,想竭力表現得淡定些,大腦卻忽然空白。退後半步,鞋跟撞到陶盆,發出動靜很大的一聲脆響。
葉衿窘迫地抬起頭,看見從透明雨布漏進來的光斑正好晃過遊為含笑的眼,但他不催促,也不嘲弄,只是認真地望住葉衿,彷彿正應了他昨晚的那句承諾——他會想辦法讓葉衿原諒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