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5章 85 積木大廈
閣樓之上，遊為斜倚窗邊矮椅，一手無力撐頭，一手無意識地輕撫椅把。
在他膝頭，一隻平板電腦閃爍著微光，透過海螺擺件上隱藏的攝像頭，樓下的實時監控畫面清晰如繪，將公寓臥室內景投射到他眼前。
當葉衿猝不及防貼近鏡頭，男孩漂亮到極致的五官瞬息在螢幕上放大，遊為心絃一緊，下意識皺眉闔目，彷彿葉衿此刻並未與他隔層樓板，而是真切依偎在遊為膝頭，楚楚動人。
這畫面，他受不了。但若真躲開，恐怕更難自控。
遊為輕吐一口氣，緩緩睜眼。螢幕上，葉衿已褪去對海螺的注目，像是對其上的異樣渾然不覺，只是愣愣片刻，便抱貓席地而坐，低語呢喃，聲若蚊蠅，即使耳機傳聲，遊為也難以聽清。
真是有夠病態。
遊為再度闔目，撐太陽穴的手掌潛移至山根之下。
這是他第一次使用這個功能。那日從遊艇上取走海螺，只是見葉衿似乎“愛不釋手”。還艇給何蔚時，遊為提了此事，對方驚詫半晌，方才眨眨眼，自揭擺件隱藏的玄機。
何家遊艇名揚四海，買家非富即貴。無論是為自保還是其他，身處他們這種位置，何蔚有這手心機，遊為並非不能理解，可他竟對遊為都——天地良心，我可沒啟用過它哦。倒是你有需要嗎？我幫你繫結啊哈哈——原本覺得他很無聊的，不想，竟真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遊為睜眼，視線越過倒扣的ipad，落在客廳地毯上，那對讀著圖畫書的義大利小姐妹身上。
整整兩夜一天，遊為消失在葉衿的視野中，但其實他每晚都會回來，就透過剛剛那種方式，在判斷葉衿確已睡下後，才從車裡走出來，回到樓上，輕輕抱起小孩放回床上，看著他，抱他睡一小會兒，感受著他微涼的指尖一點點恢複溫度——葉衿這點很好，從小他就這樣，哪怕天塌地陷，只要入睡，便安穩長眠。
而且，他睡著的模樣的確很乖，遊為看得入迷，直到天邊晨光初露，預感到那對長睫即將撲閃著抬起，方才如夢初醒，起身無聲離開。
今早本來也是，但清晨的門鈴卻比遊為更早一步。
開門後，樓上的作家鄰居一臉歉意，急切求助：有場重要的讀書會改期，她得立刻趕飛機，一樓莉拉一家今天不在，能否請他們幫忙照看一下兩個小女孩？
以往，葉衿總欣然答應這些請求——他雖不喜小孩，但樓上兩個小姑娘總讓人想起tia，她們也愛黏他，讓他陪她們玩過家家、講故事。
今天，輪到遊為啞著嗓音點頭，淡淡答她：“va bene.好。）”
這次離開時，他沒再扣上家門的鎖。
“zio, ronta una storia!叔叔，講故事！）”小女兒忽然撲過來，拉著遊為的衣角晃個不停。
兩個女孩，大的八歲，小的五歲，長得都跟瓷娃娃似的。小的活潑可愛，大的卻害羞內斂。遊為想起在費城初識tia，她差不多就是大女兒這般年紀，但那時她已經很會非為作歹了。
或許是憶及往昔，面對小女孩們，遊為通身生人勿近的戾氣終於淡了些。但講故事，他不在行，唯一有過的聽眾是阿衿，講的還是祝芝琪傳給他的鬼故事，那次，小孩可是被嚇得夠嗆。
耳機裡，只有小貓的咪咪聲。
遊為低頭，對上兩張期待的小臉，想了想，終於開口：“c’era una vota un poo upo.從前，有一隻小狼。）”
女孩們眼睛一亮，乖巧坐好，靜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