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為卻興致愈起，指腹掠過水跡滑落的曲線，眼神若有所思，漫不經心道：“哭的時候也這樣，知道嗎？真好看。”
“你……”葉衿瞪圓了眼，簡直被這不要臉的評價驚呆，伸手便要掐他的臉確認真假。但動作才出一半，就被遊為輕松握住手腕，順勢一扯，整個人撞進了他的懷抱。
“乖乖。”遊為垂首壓低嗓音，帶著笑意附耳而語，“再鬧，我就幫你哭得更像樣點。”
“好啊，我要哭！”
葉衿撲騰著像條剛從水裡撈起的魚，雙眼亮晶晶地盯住遊為，像要立刻證明自己的哭功不遜色於方才。
遊為眸色深深，打量這個作天作地的小東西。目光從葉衿留有指痕的小臉滑過，掃過淩亂發絲，最後停在微紅的眼尾上。
片刻後，他忽然低笑出聲，伸手抓住葉衿的後腦，隨意揉了揉，像逗弄一隻撒嬌過頭的小動物：“這什麼破要求？”
葉衿仰著頭，被揉得暈頭轉向也沒躲開，反而眸光灼灼，滿臉渴慕：“哥哥——”
“睡覺。”遊為截住他的話，語氣溫柔卻不容置喙。他捉起被角兜頭一裹，按得葉衿乖乖躺回枕頭上，“不然真讓你哭到天亮。”
葉衿被掖得密不透風，只露出小腦袋，幽怨地咬嘴：“你就會騙人……”
遊為挑眉，俯身靠近，唇間低吐兩個字：“試試？”
葉衿瞬間乖了，縮排被子裡，只露出兩只圓溜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偷瞄他，一言不發。
遊為摸了摸他的額發，動作輕得像怕弄疼他，全無不久前拽著葉衿頭發、不顧男孩哭喊肆意馳騁時的惡劣。
“睡吧。不然明天不給早飯吃。”
他哄小狗啊……
葉衿撇著嘴，但還是不情不願地閉上了眼睛。
窗外雨聲淅瀝，水汽浸潤了整個夜晚。
遊為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葉衿，目光隨著他逐漸平穩的呼吸柔和下來。直到確認對方大機率已經進入夢鄉，方才將被角從葉衿的唇鼻處輕輕下拉掖緊，動作細致得像在呵護一件珍貴易碎的瓷器。
隨後，他在沉默中起身，回到牆邊的沙發上隨意倒下，拉過毛毯，緊緊閉上了眼。
夜雨連綿，看不見朝陽東升。
隱隱有雷聲在遠處翻滾，這間臥室卻安穩得像落入一場漫長的夢境。
他竟然，真的，躺在沙發上，自己，睡著了。
二十分鐘後，葉衿從漸漸變冷的被窩裡鑽出來，擰著眉，趴在枕頭上歪頭看過去。他近視，在黑暗裡看不分明，只能依稀辨出混血兒的側臉弧度完美，像從畫裡走出的雕塑，冷靜、疏離，連睡著了也透著一股壓迫感。
葉衿忍不住在心裡冒出壞念頭——要是把水潑到他臉上呢？會不會瞬間被掐住喉嚨，像只亂叫的小狗那樣，被壓到地毯上好好教訓一頓？
想到這兒，他的嘴角微微翹起，有些躍躍欲試。
——可他到底為什麼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