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旻記得,他這個堂弟,年紀很小的時候,出牌時便透著股不經意的狠勁,無論輸贏,皆令對手心悸。那時有葉臻護著他,現在……葉旻恨恨地咬了咬牙。
其實葉衿玩橋牌或麻將還多一點,因為葉臻最常玩這兩種。年紀更小時,葉衿就是葉臻的跟屁蟲,觀兄牌局,無師自通。後來他不再那樣黏人,但每當葉臻需要,葉衿都會主動上前,與哥哥組隊,共禦外敵。
葉衿也記得葉旻的牌風——跟他爸一樣,陰險狡詐,好做壁上觀,令隊友沖鋒,自己坐收漁翁之利。但他今夜的隊友是胡作非為的傅二,對方逼自己出血,葉旻有苦難言,只能自刀心頭肉。
見他難受,葉衿心中很快慰。
不過才第二輪下注,場上籌碼已累積到驚人數量。看到葉旻故作鎮定,咬牙擲出一半身家,葉衿不禁笑了出來。
他和遊為還在更後手的不利位置,即使是隊友,也只能和別人一樣,憑蛛絲馬跡揣測彼此手中兩張底牌的花色數字。
可葉衿卻在這種時候笑了。
連一反常態在牌桌上非常沉穩的傅睿誠都抬眼看了過來,而遊為則是一貫的從容,見葉衿跟注決絕,他也氣定神閑地推出了價值相當五百萬的籌碼。
這回輪到手裡只有兩張雜色8、9的葉衿回頭看向他。
海島夜風呼嘯,荷官纖指輕穩撲克牌面,紅桃k、黑桃q、梅花j靜臥桌上。
葉衿的身上披著遊為的大衣外套,後者上身僅著一件黑襯衫,袖箍緊束,任由晚風勾勒挺拔身形。
葉衿還沒見過他這個樣子,短發隨風輕揚,額前無礙,長睫低垂,感知葉衿目光後,他才緩緩抬眼,以唇語輕問:還痛不痛?
那是漫長的一刻。
葉衿好像很短暫地離開這裡,重回深水埗小屋,耳邊是漏水的龍頭聲與家電的低鳴,有人在樓道裡用方言爭執。
然後身邊這個人問葉衿,你還痛不痛?
葉衿搖了搖頭,猶豫了一下,又遲疑地點頭。
遊為眸光轉柔,葉衿緩眨雙眸,恍惚覺得自己身上的這件風衣外套,還有遊為自己的四肢軀體,其實都是掛在那雙冷翠色眼睛上的裝飾物。好暖和。
這不是夢嗎?
葉衿不自覺地收緊手中底牌與外套衣角。
“葉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