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憶起適才立於二層欄杆旁，冷眼旁觀葉衿在甲板上和tia通電話。
此情此景，幾乎與今年三月春夜，宛丘裡露臺上的一幕完美重合。
但在此之前，還曾有過一次極為相似的預演。
六年前，二零二六年一月，遊為利用春假間隙自費城歸國，處理母家的法蘭克福莊園繼承事宜。
那莊園，原本屬於遊為外婆遠在德國的舅舅。海倫娜未出嫁前，幾乎與這位長輩沒有交集，但沒想到的是，老人無嗣而終之前，竟然將遺産歸屬人，列為了亞歐大陸另一端，自己一生都未曾謀面的外甥孫。
成煜曉的堂叔是遊家的老律師，深得祝芝琪生前信任。她將自己的嫁妝産業和預留給遊為的一切，統統交給對方打理。德國那邊託他找上游為時，遊祝兩家對此甚至都一無所知。
那次回國，遊為未向任何人透露風聲，他預留的時間不多，聯系完長輩便直奔成家，沒想到會趕上成煜曉的16歲生日宴。
在成家的三樓書房窗邊，遊為曾見到一幕“英雄救美”……又或“以大欺小”的戲碼。
那是時隔經年，他第一次見到葉衿。
長大了。
比幾年前的孩童模樣要更為精緻，更像他媽媽了，特別是當他揪著小男孩的後衣領，不緊不慢地說些威脅人的話時，很像從前站在“祝逸飛”面前，對少年說話的沈青青。
成家阿叔亦目睹此景，但他不知樓上樓下有人淵源頗深。
——那是小小的救命恩人。
——老爺子叮囑，所有人都不得對他無禮。
——哦，他是葉家的二少爺，叫做葉衿。聽聞，葉家待他很是體面。
據說，二少爺葉衿“回家”之後，得兄長青睞，喜樂無憂。
昔日穿了洗淨背心便到處亂跑的小孩，如今換上了寸金華貴的襯衫面料，優雅地半跪於地與小女孩tia握手時，那份從容與風度，已全然不見從前追在別人身後，擠眉弄眼哀求關注的頑皮。
確已脫胎換骨。
——你暗戀佢。你暗戀他。）
——係呀。是的。）
今日再見，騙術也很了得。
他可認識他口中“暗戀”的人嗎？
遊為不記得自己教過葉衿這些。
艙室內，遊為陡然鬆手，連退兩步，好似要逃避某種無形羈絆。
但乍然失去這抹清涼體溫的葉衿，卻瞬間跌入到崩潰邊緣，幾乎窒息般悶哼：“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