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頃恨恨地,咬牙切齒地攥緊拳頭:“我大哥不會放過你!”
傅家老大,傅睿誠,黑白通吃的瘋子,便是宋錫元和葉臻見到也要讓三分,免得被這瘋狗無休無止地咬到世紀末。
而葉衿這塊砧上魚肉,卻彷彿什麼都沒聽到,什麼也沒看到。他從池邊攀著欄杆爬上來,全然不顧渾身濕透滴答,只是對著眾人背過手,彷彿舞會一曲終結,優雅地彎身行過一禮,便頭也不回地離開萬眾矚目。
舞會上的雞尾酒度數很高,遊為酒量不算深不可測,剛才同港商交談時,說到他媽媽祝芝琪的母家,多喝了兩杯,此刻竟已有些暈眩。
何蔚似乎走了很久,久到遊為撐著太陽穴自覺過了一個世紀。
音樂停了又響。
人群的嘈雜聲遠到好像隔了條河,間中有叫嚷聲讓他閉目皺了皺眉,但很快又靜了下來。
再睜開眼,世界好像被層薄紗矇住,熙攘依舊。
遊為眨了眨眼,意外地發現,自己面前真的蹲著一個濕漉漉的葉衿。
字面上的意思,他就是濕漉漉的。
連頭發絲都在滴水。
而太陽穴上的那兩輪仿生光圈,正一下一下地閃著刺目紅光,彷彿下一秒便要拉響防空警報,驚得滿座中人求生開戰。
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遊為也只是用手撐住臉頰,平靜地與葉衿——這個抱著膝蓋,仰頭望向自己的小孩子——安靜對視。
兩個人,誰也不覺得在角落裡演繹這麼一幕“流浪小狗與無情路人”的畫面有多離奇。
葉衿甚至還問出一句醉話:“你知道我的小名叫什麼嗎?”
遊為的喉結滾了滾,聲線很緩地念出兩個字:“衿衿?”
青青子衿的衿。衿衿。
即使是念著這樣親暱的名字,他的語調仍然沒有波瀾。
但葉衿只是認真地糾正比自己更像仿生人的遊為:“是今天的今。”
他們都喊錯了,你不要錯。
夏日的夜晚很沉靜,哪怕四周充斥著笑鬧與靡靡之音,但呼吸到鼻間的空氣仍然是摻著松針味道的。
遊為的眼睛裡盛著他,灰綠色的虹膜似是落入銀河爆炸後的星屑。
——係今今。是今今。)
——記住了咩?記住了嗎?)
——記住了。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