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近黃昏的時候,鄒小戲就抱著甘小棠出了院子看看,圍繞在院子周圍是零散的菜土,種著各種蔬菜,再往外依舊是豆腐塊一樣整齊的水田,一眼望不到邊。
“這些田都是我們家?”甘小棠好奇問,乖乖,這不就是大地主。
鄒小戲抱著她往左轉了轉,“這邊的都是我們家的,加起來就一百畝左右吧,都是中田。”她又抱著她往右轉了裝,“看見那邊那顆大楓樹了嗎,楓樹那邊都是良田,是周員外家的地,他家的地可多了,外人數都數不清,聽說足有上千傾呢。”
“一百畝多不多?”甘小棠比起手指問。在她看來一百畝,應當不少了吧。
“不多不少吧。”鄒小戲笑說,圍繞著楓樹底下是密集的房屋,儼然一個村莊,“咱家的佃戶就三戶,周員外家的佃戶都住成一個村了。”
鄒小戲口中所說的大楓樹下有個青磚黑瓦的院落,正是周員外的外宅,此時門口停著一個青棚大馬車,袁心巧踩著馬凳下來,她三十來歲,正是風韻猶存的時候,一身硃紅繡衫,滿頭珠翠,端的是富貴逼人,好在她膚白明豔,能壓下這張揚的裝扮,讓人看了只生敬畏,不起輕浮。
袁心巧往後看,一個兩歲人也出了馬車,卻不讓人抱,只在馬凳上再加一個馬紮,由人扶著自己踩下馬車,等下了馬車就甩開手,整理一下衣角,抬頭看著袁心巧。
長的也是玉雪可愛,就是神情不似小孩天真。
袁心巧心裡嘆氣,面上卻笑說,“雲哥,咱們到楓樹下,這裡地方大,與你同齡的人也多,娘過會讓人來陪你玩好不好?”
被喚雲哥的小朋友只點頭,隨著袁心巧進院子,進屋子後就安靜坐著。
袁心巧見了更是面色憂憂,怕孩子多想,就去了別處。她前年十二月生的這個寶貝疙瘩,高興還沒落地,這兒子就處處顯出不同來。第一不愛哭,除了剛出生讓穩婆打了幾下哭出來後,再沒聽見他哭過,餓了尿了都用哼哼。第二不喝人奶,死都不喝,先頭不知道原因,奶孃都不知道換了好幾個,餓的臉都青了就是不張嘴,後來猜測是不是不能親喂,讓奶孃擠出來用勺子喂才喝,總算沒餓死。不過五個月後叫他撞見一回奶孃擠奶,之後就是用勺子也不肯喝,只能熬著米糊米粥喂他,好在沒喝多少奶也長的好好。還不到兩歲呢,看著就像個兩歲多的齊整孩子。
第三就是走路快,不讓人抱。七八個月自己扶著東西站,然後也沒人教他,就開始扶著東西走路,等過了週歲生日,路就已經走的很好,此後就不讓人抱,去哪都自己走,一抱他就生氣。小小的臉龐。生氣還很明顯,袁心巧疼兒子,不想讓他生氣也不想他走太多路,還這麼小呢。好在雲哥雖不喜歡讓人抱,但是她或者他爹他哥抱,他還是能忍耐一二。
於是在丈夫繁忙,長子讀書的情況下,一輩子手沒提過重物的袁心巧在覺得兒子走夠了的情況下就會抱起兒子走。第一次抱了半天,晚上胳膊痠軟讓人捏了半宿,春芳心疼她,她卻說之前雨哥出生只襁褓時多抱了一會,一眨眼就長大了,現在抱著雲哥雖然累心卻是滿的,我要趁他小的時候多抱抱他,這輩子能這麼親近的時候也不多。
第四就是行為舉止都很老成,許多事不讓人教,彷彿天生就會,之前府裡還有傳言說是二少爺投胎少喝了孟婆湯,這還帶著記呢,但是袁心巧掌了幾個人嘴,剎住了這股流言,她兒子只是生來沉穩,生來是要做大人物的。
原本學走路快,周員外還以為幼子是天生奇才,但是轉眼快兩歲了,還不開口說話,周員外又開始擔心是不是個啞巴,讓袁心巧好一通錘,還是周行風說,“弟弟心裡都明白,他現在不說話是不想,等到他想說話了,自然就會開口。”
話雖如此,雲哥沒開口說話,袁心巧這心就不能安。後來是人建議,太太帶著雲哥住在深宅大院裡,也不見幾個同齡人,雲哥沒得伴才會如此,小孩子有幾個伴,吵鬧起來能翻天。